道,其实这一切她哥哥一定都还记得,那栋房子应该就是她们原来的家。
但如今,现在那里也不过只是一所小房子而已,毫无意义了。
郑敬靠在她的肩头,东一句西一句地拼凑着她童年凌乱不堪的记忆,雨濛比她还要疲累,只能朦朦胧胧地听者,左一句接有一句,“原本谦谦敬敬的一对好兄妹,原本两小无猜的一对青梅竹马——都被他们大人自私的感情毁掉了,都是他们大人毁掉的——”
她说着说着,时而带着笑的脸突然就换上了怨忖的怒气,而后甚至露出悲悯不已的痛哭,纠缠万分,让人无从安慰起,但是渐渐渐渐气息平和下来,雨濛以为她终于是累了想要休息了,谁料她却推了推雨濛的手臂,用乞求的口吻向她道:“雨濛,陪我去酒吧坐会儿好吗?我好累,我只想去看看他,就远远的看看——”
雨濛点点头,她必须承认,穆遥奇对郑敬而言要比自己重要。
她也在乎他远胜于自己。
酒吧的光线暗过外头的天色。
旋转的琉璃灯下,歌者的脸只打出一个轮廓。
线条冰冷萧索。
眼角似乎有泪。
穆遥奇,对,酒吧歌手是他的另一个身份。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被他清寒的出身烙上了烙印,让他与雨濛之间拉出一条无形的鸿沟,逾越不了。
就算台下的掌声再热烈,就算给予的鲜花再灿烂,就算投来的目光再赞赏,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一切都是他想要全力去摆脱的。
他抹不去脑海里郑谦那鄙夷的笑容,消不去耳际雨濛那声淡然地‘就如你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他们可以把一切看得如此冷漠自然,还是原本他就没有在他们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他根本只算不值一提的路人。
怕只怕自己一直都是在献世。
那首陈小春的《献世》,不知是谁填上的词,如此辛辣刺骨,每一个字眼都塞满了他的痛和对她的讽刺。有些话无法开口言说,却可以寄托歌词来表达,加之沉缓到深痛的曲调,字字扣入灵魂——
‘我共你不够熟/眼泪也比较浊/也没气质对你哭/不介意孤独/比爱你舒服/别离就当祝福/眼泪还是留给天抚慰/你是前度何必听我吠/再不走有今生/无下世/你是否想我/起这个毒誓/宁愿失恋亦不想失礼/难道要对着你力歇声嘶/即使不抵/都要眼闭/我这种身世/有甚么资格献世——”
他执佞的双眼紧紧锁住她们的位置,一字一字,声调轻缓却字字刻入她的骨髓,痛地她无法闭眼。
人声悉数被他哀伤的声调湮没,飘散不去的字句,随着音符落入每一滴酒精中,胀得所有人都通红了双眼。
雨濛好想跑上去抱住这个清瘦哀伤的男子,紧紧地抱住他,大声地告诉他,他从来没有被她看低过,从来都没有。
但是她也害怕,害怕自己献世。
她的疮口远比他要丑陋的多。
郑敬永远总是要比自己勇敢过一分。
她只能用酒杯掩住眼泪的时刻,郑敬已经难忍心中隐痛,搁下杯子,奔向了钢琴台。“轰”地一声低音引爆了整个酒吧,忽然之间呐喊声鼎沸,起哄地人们一边鼓掌一边较好,这一幕的确是要比窝在家看8点偶像剧还得惊心动魄地多了,如此俊男美女众目睽睽地深吻,电视台也未必请得到的。
音律刹那间终止,不仅断了钢琴的音,也断了她脑中的那根弦,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吵嚷的人群一起站了了来。
背后却猛然施来一股力量,将僵硬的身体强行按了下去。
她听到他紧绷冰冷的声调:“没想到主意打到我妹妹头上了,你们俩还真是有点小心机,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跟我出去!”
雨濛一滞:“可是小敬她——”
“我来了就自然不会让那个姓穆的得逞,你还不走,是担心这群人没看够么?”灯光幽暗,却凸显得他的双眼格外晶亮,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把,望下去,就是在心上插一个深洞。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阵迷失忍不住委屈地问出声来:“郑谦,为什么你还能笑呢?为什么你把所有人都弄哭了,却还在笑呢?”
他拢了拢她跌散的发丝,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根:“你喝醉了,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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