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香气是狐的魅香,随着狐的离去立刻散尽。
九幺比我高大,我弄不动他,幸而他能力不算太弱,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幽幽转醒。
醒来也不做声。
我听到响动,却不见他有任何接下去的动作,顿时就想起方才封印时忘了变回原来的容貌,现在我的本容正暴露在他面前——一个闭着眼睛的红珠。
既然都已经让他看见,我便不再躲藏。对他说:“快点起来吧。知道方才那是谁?”
他踌躇了半晌说:“大概是狐妖嘉冬。狐族能有这样灵力的并不多。他是我母亲原来的好友。”
“可知他为何而来。”
“大概是你白日里魔气太过强盛让他看见了。”
我扭过头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问出:“红珠是谁?”
九幺愣住,似是不相信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支支吾吾好久才说道:“对,你诚然不是她,尽管你和她的魔气都那么相似,她没你那么厉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像是给他自己一个解释。
“你们来找我,都是为红珠而来?”
九幺老老实实答道:“是的。”
我叹了一口气道:“那个红珠,想找她的人很多?”
九幺说:“她的魔气是魔界少有的纯净……”
我笑道:“难道你也是为了她的魔气而来?” 九幺给我的梦境让我不太相信他仅仅为了红珠拥有魔界少有的纯净魔气而找上我。九幺果然沉默了好久,终于答道:“她离开魔界很久了,我思念她……”话语间竟然带着颤抖。
这样的思念是有多刻骨。
九幺说到红珠,就好像关不上话匣子,平时温吞,说话都合时合宜的一个人,这会儿开始唠唠叨叨起来。
“她是魔界唯一对我真心好的人。可是她的性子太火爆,自由对她比什么都重要……她最后还是走了……”
语气伤感。
大概是真的戳到了九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
“你跟着我,便是怀疑我是红珠。”我说,用的陈述语调。
他说是,随即又说:“尽管你可能不是她,但是你与她必然渊源很深。”
“这话很久以前就说过不是吗?”我想起多年前初遇他,他扮作我兄长递给我他的两千年修为。
我摸索过去轻拍他的肩头,觉得自己就像在哄一个找不到母亲的小孩子,放柔声音道:“阿牛死后,我便同你去魔界一看究竟。但是你要保证将我在他第二世情劫开始前送回。”
由于遇上了嘉冬,我们之得提前行程,在郑家人之前赶往京城。
我和九幺都已经不愿意用凡人之身靠近,便在皇家园林中寻了个山洞做歇脚处。由于害怕上次不小心泄露的魔气再次引来其他追逐红珠的魔怪,而九幺有可能抵挡不住,我便没有再下封印,好让必要之时能力能够充分发挥。
当然还是害怕被天庭发现行踪,便也忍着不用。
三月里,郑家少爷小姐回到了相府,同行的还有阿牛。之后九幺便带我到相府假山洞中栖身,以便监视阿牛的一举一动。
相府孙小姐的婚事自从郑茹思到京城便开始筹备,这在我们意料之中。
三月十七宫中嘉萌公主十五生辰,嘉萌公主是皇后次女,太子亲妹,即将下嫁镇国将军长子,在战场上军功赫赫的少年将才。此时办生辰,无非是皇后想为太子物色太子妃。
生辰只有女眷可去,阿牛同郑家少爷未受邀请留在相府,郑茹思则在她祖母和母亲的陪同下去了皇宫。
一整天阿牛都魂不守舍。我知道他已经懂得此次生辰的更深层次的含义。为少爷磨墨时常常会将墨汁溅出,搞得郑少爷十分奇怪,问他,他只推说身体不适。我有些着急,他表现得并不像我所熟知的阿牛或洪迟,倒像是急急躁躁的毛头小子。幸而他很快拢了遐思,将放在宫中小姐的心略略收回,方才表现得得体些。
我想,这才是洪迟的性子。又有些担忧,历了情劫回天的洪迟,通晓了男女之间的□,是不是也会想阿牛这样,喜欢上一个仙子,喜欢得魂不守舍。想来不会,他回天升为上神,若是喜欢一个仙子大可自己追求,而不像这三世命运是司命星君笔下的文字,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求不得的注定求不得。
这样一想,反而有些伤感起来,不知是为阿牛还是为别的什么。
晚上由于郑茹思在宴会上表现得体深得公主喜爱,特准留宿宫中陪公主说些体己话儿,我便知道她中奖了。什么公主喜爱,喜爱她的定是皇后了。
我一整天都隐身守在阿牛身边,并不知郑茹思在宫中是何表现,想来郑茹思的性格,若是想和阿牛在一起便不会特意高调,却也想不通为何她会受皇后青睐。
而听到郑茹思留宿宫内的消息后,阿牛越发焦躁。他由于是洪迟转世,相比同龄少年已经非常沉稳,却在听得此消息后坐立不安,大晚上跑去花园发泄。我坐在假山顶上听他一颗颗往水池里丢石子。三月中旬的花园还是极僻静的,整个花园里都是他杂乱的呼吸和石子沉水的咕咚声,我不禁为他心疼。石子丢累了,他坐在旁边石阶上喘气,我摸索着踱过去,九幺被我遣开了,我并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阿牛和心疼的我,可是没有九幺的搀扶,我每走一步都步履维艰。阿牛还坐在阶上,呼吸声很重却没有说任何话。
花园里并没有其他人,相府很大,夜晚花园偏凉且幽暗,下人们都不大愿意来花园,我原来想阿牛选花园是个极好的发泄地,他必然要抱怨几句,反正是没人听见的,可是他却没有,死咬着不开口说话。
若是我心里失意,大约也是要对着水池吼两声方才解气,只是阿牛这两年愈发沉默,越来越像洪迟,不擅表达。
我知道蒙在心里的失落终归会化成永恒的伤痛,这样的伤痛我也懂,我此生二十万年堪堪过,唯一一次受伤而不愿说,便是离开北冥那次。封飔陪我在岸上坐了两个月,这是天界给他的最后期限。
他同我说:“封泽是我同门,我们情同兄弟,他过世我也很难过,你大可发泄出来,我所知的魔龙日沦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
我想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却已经不能。没有眼睛,我仍然痴痴对着我的头发缠着他记忆沉下去的地方。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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