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十二月,雾迷离。
峻岭下,幽静的地方。
山无名,路也无名。
这条路也许不是由人走出来的;除了人之外,野兽也未尝不能在野草丛生之处,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
雾湿冷,旭日虽已升起,在这深壑的幽谷中,仍然不减夜来寒意。
一双穿着猩红衬底,金线捆边长靴的脚,踏在一朵落叶之上。
花虽未谢,但已被摧残。
南宫燕急走着,仿佛要赶什么?两个婢女跟在身后,也是匆匆忙忙。
三个人来到谷中落英最多之处,停留下来,然后,两个婢女四处观察着。
南宫燕忽然冷笑:“看这次你还怎么办。”
立刻就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谷中很快又出现了另一张充满杀气的脸。
那就是张世仁。
“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相逼呢?”张世仁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别说这么多,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跟你讲这些。”
说完,刚才还在四处观察的两个婢女一起朝着张世仁奔去,手中均握着一根长长的鞭子。
边走,边将长长的鞭子挥起。
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很美很美。
但很多时候美的东西往往更可怕。
这两条鞭子无疑是可怕的。
张世仁一边推一边说道:“南宫燕,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非得这样。”
“少啰嗦,却让我杀了你再慢慢告诉你。”南宫燕话犹未落,暴喝之声响起,张世仁双掌齐发,两股势若海啸山崩的掌力,已向三人袭到——
南宫燕想不到张世仁竟然表面一副求饶,暗里却再想法设法袭击自己。
南宫燕急忙劈出一掌,顶住张世仁撞来的掌力,轰然一声惊天巨响,两人退了数步。
张世仁一掌击出,第二掌又自劈到,端的奇快绝伦。
南宫燕扣一把毒砂,又一把毒砂,又告挥出。
张世仁见这突来之变,不觉微微一愣,南宫燕毒砂再度出手,他又被迫后退一丈开外。
南宫燕见逼开张世仁,又莲步轻点,直向前面林内奔去。
张世仁也在南宫燕纵起的刹那,身形一跃而起——
跟在南宫燕身后的两个婢女,见张世仁跃起,岂容他如此呢,赶紧也追上去了。
不一会儿,便已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却不知叫何方?
只见风景如秀,空气清新。
远处有琵琶声,是谁在奏乐呢?琵琶的弦声如珠落玉盘。
每一根丝,每一粒珠,都是轻盈而欢偷的,仿佛他所奏的是生命的欢乐。
陶月贞在舞。
她的舞姿也同样轻盈欢愉,仿佛已把她生命中所有的苦难全部忘记。
她的生命已经和她的舞融为一体,她已经把她的生命融入她的舞里。
因为她的生命中剩下来的已经只有舞。
因为她是舞者。
在这一刻间,她已不再是那个饱经沧桑、饱受苦难的女人,而是舞者,那么高贵,那么
纯洁,那么美丽。
她舞出了她的欢乐与青春,她的青春与欢乐也在舞中消逝。
弹琵琶的男人忽然流下泪来。
他奏的是欢愉的乐曲,可是他却流下泪来。
——多么悲伤的人,多么黑暗。
他奏出的欢愉乐声只有使悲伤显得更悲伤,他奏出的欢愉乐曲就好像已经变得不是乐
曲,而是一种讽刺。
又是“铮”的一响,琵琶弦断。
舞也断了。
陶月贞就像是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张世仁足下,忽然从腰里抽出一把刀。
一把耀眼的短刀。
她抬起头,看了张世仁一眼,又转过头,看了南宫燕一眼。
她手里的短刀已落下,落在她的膝盖上。
血花溅起。
刀锋一落下,血花就溅起。
她的一双腿在这把刀的刀锋下变得就好像是两段腐烂了的木头。
刀锋一落下,她就已不再是舞者,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断腿的舞者。
那么美的腿,那么轻盈,那么美。
幽静之所。
的确,这就是幽静之所,不需要任何的雕饰,已经是美轮美奂了。
但幽静是幽静,天空却暗下来了。薛玉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冷得连血都仿佛已结冰。
“我没有错。”他一直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没有对不起叶无痕,也没有对不起她,我没
有错。”
爱的本身并没有错。无论任何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都不是错。
南宫燕和张世仁互相对视着,眼里却突然之间少了几分杀气。
在这幽静之所,很难让人再起杀心。
有时候,不需要言语,时间一样可以飞快地流逝。
就像现在。
天已经快亮了,在灰蒙蒙的曙色中看过去,花依旧红得那么高傲,那么艳丽。
张世仁的心在往下沉。
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
人害怕的不是敌人,而是知道敌人,但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张世仁说不出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全身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
南宫燕淡淡地说道:“这幽静之所,马上将变成屠场。”
她淡淡的问张世仁:“你知不知道屠场是什么样子的?”
陶月贞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们,声音很细很细。
“我不知道,你们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要在这里杀一个人。”南宫燕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张世仁。
张世仁一直在抑制着的愤怒,终于像洪炉炸开时的火焰般迸出。
“这里不适合杀人,因为这里是幽静之所。”陶月贞说话还是很细很细,她仿佛永远不会被其他人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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