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

    我醒来的时候依旧阳光灿烂，虽然没有照射进来，可我居然感觉到了刺眼。我就那么挺挺呆呆的躺着，眯着眼，深情的看着斑驳的天花板，右手上着夹板，被直直的吊着，那动作就像个虔诚的纳粹。我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很不着调的叫了句：“嗨希特勒。”

    “你说什么？”住在我右手的鬼魂问。

    我想用不屑一顾来表示我对这罪魁祸首的厌恶，可奈何我的意识却无处可藏，那感觉就像是个负气的孩子在说：“一边去，我都不想理你。”

    看对方生气已经是我他之间一种难言的乐趣了，所以他的意识看上去很开心：“没必要这么幼稚吧？你看看我，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这么乐观，学着点，这才是你常说豁达。”

    “唉，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想鸠占鹊巢，你那不是豁达，你那是恶毒，毁人不倦的恶毒。”没办法不理他，我只好反唇相讥。“你说你还活着干吗？自己没什么奔头不说，还连带着我和你一起受苦受难。”我有些苦口婆心的问。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回答：“我有心愿未了！而你，我没得选，人海茫茫，我就找到你这么个合适的寄主。”

    我不由得追忆起前程往事来。好好的我干嘛要答应熟人跑去做那场法事呢？如果我不去，估计现在这老鬼已经和那小鬼一起永登极乐了吧？而我呢？依旧过着自己那种风平浪静的日子。这就是我妈说的缘法吧？我他妈上辈子是不是干过什么缺德事啊？燕归来你怎么能那么恶毒？多可怜的孩子！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拯救了一个孩子，一条小生命，一个未来。他那是不知道，他要知道你这般伟大，他一定会感激你八辈儿祖宗的。。。。。。我就是这样，总会在各种念头之间游荡，总想在不可挽回之后找些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

    “你快打住吧，再想你就是地藏菩萨了。受苦受难的不只你一个，和你住一块我才算是倒八辈子霉了。”老鬼说。

    我这正伟大得热泪盈眶，他忽然打岔，让我不由想起这东西的冷血。按他曾经的说法当时我要是不出现，就那小孩的体质，最多也就半年的命，要是半年间他再找不到合适人选，那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此刻我站在道德的最高峰俯视着这家伙，毫不留情的说：“我虽然不是地藏菩萨，可我也不是你这种蓄生一样的存在，草菅人命，殃及无辜。”

    “蓄生？没文化就别出来骂街，我草菅人命？殃及无辜？谁知道他长大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我那是在除害，而你是姑息养奸。”老东西冷笑。“对了，那电视剧里有句台词说的很好--活着就是原罪。没有无辜的生命。”

    我有些无语了，这还是曾经的袍哥说的话吗？强词夺理，无理取闹，偏激得和某些时候的某位高年级知识分子一个调调。活着就是原罪，是啊！我深以为然，站在不同的角度想，还真没有无辜的生命，就像鸡鸭之于小虫，虎狼之于小动物，人之于万物。

    “说到你心坎里了吧？”老鬼说不出来的得意。

    我有些意兴索然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不觉得那有点像我的台词吗？”

    扭头看着窗外，阳光已经不再刺眼，除了偶尔传来极具娱乐性的鬼叫，一切显得这般安静祥和，我是真打算在这里混一辈子了吗？吃住免费(这也是我一直费解的地方，你说咋就没人管我要钱呢？）？难道这还真是世外桃源？我突然感觉很鳖闷，我想我妈，我想她要是知道我过着这样风平浪静的生活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我想哭！

    或许是我急转直下的情绪，又或许是我那句话感染了老鬼，他难得的也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么坏的，想大清那会儿，你在云贵川三地提起卓大头，那谁不竖起大拇指说声仁义？袍哥人家从不说黄话，想当年卓大爷我也是豪气云干，叱咤风云的顶柱子，好汉子，不是吹的，大爷我走那个码头不是前呼后拥的？可如今？呵，只能蹲在这里，过着闲来追着医生跑，没事摸摸胖大嫂的日子，憋屈啊。”

    “我没觉得你憋屈，我倒是觉得你有点乐不知疲。”我忍不住嘲讽。

    难得的他没反唇相讥：“一年多了，我们已经斗了一年多了，你难道还不累？我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恶鬼，现在我对于你来说也就是一只不听话的右手而已，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兄弟伙，帮我一把，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只要你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就一切唯你马首是瞻。”

    看见没，礼下于人的时候就是兄弟伙，翻脸的时候就是小畜生。这嘴脸，还袍哥？还义薄云天？鬼才相信。“累，怎么能不累？可比起你那不靠谱的心愿来说，我觉得累点还是能忍受的，更何况对我来说你这袍哥实在没有一点信用可讲，不说远的不请自来，就说今天的行为，说过不自残的，你出尔反尔。”

    “泥人还有点土性啦！我只是要你过去看看，这点小要求你都拒绝，怎们能算是和平共处？是你不对在先。”难得老鬼今天居然如此讲理，居然接着就认了怂，“好吧，算我不对，可真的是事出有因！我是真急了。”

    “何因？”我也好奇了。

    “那个被我抓住的病人也是被附身了。远远的我只是有感觉，后来抓住他脚踝的时候我就肯定了。”

    又一个被附身的？这还是我有生之年遇见的第二个。我忽然兴起了同是天涯倒霉人的感慨，估计老鬼会有他乡遇同类的喜悦吧！这么看来我还真做的有点不地道了。“不对啊，就算遇见同类，你急什么啊？看看他你能长二俩肉啊？”

    “我，我激动啊！”老鬼支吾了一下。

    “那东西是附身成功了吧？”我问。

    “这个？不知道。”

    “我看你是想上去取经的吧，技术交流？是吧？老鬼啊，贼心不死啊，袍哥？有你这么不磊落的袍哥？”我冷笑。

    但凡阴私被戳破的时候，人常有的行为就是恼羞成怒。“是又怎样？”

    “不怎样！无可厚非，立场不同而已。”我冷冷的说，“那你有啥所得不？我昏迷那会儿，你们俩都交流了点啥？”

    老鬼不说话了，我也不指望他说啥，他抓住了人家，就算是鬼那也得讲个礼尚往来吧，人家能给他好话才怪。他要有所得还用得着好言好语的求我，谁叫我是聪明人呢？要说啊，这老鬼智商很有问题，人都进来了，你说还怕没时间搞交流？果然冲动的就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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