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冀晴,我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年我一直把她当成温柔贴心的大姐姐,还曾为自己暗恋她男朋友而终日惶惶不安,一度陷入了否定自我否定世界的青春期低潮。但后来才明白,与其说是我挖了她墙角,不如说是我莫名其妙做了她的替补,我不算对不起她。
那场荒唐的青春里,她没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程煦这个矛盾少年,唔,岁月洪流中他已然发展壮大成了矛盾青年。
这个人,他弄的大家好矛盾,好矛盾……
我疼得没有了力气,尽量放松身子靠着床头,有些虚弱地开口:“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把你男朋友带走。”
程煦还是失了魂一样盯着我,印象中他从没有这么落魄过。他一向是所有完美的集合体,是人类的骄傲,以至于不管是去餐厅还是去厕所总能遇到学校里一些兄弟姐妹的堵截,我也曾是这兄弟姐妹里的一员。
冀晴脸色又暗了几重,开口便有些冷:“辛颜,你变了,你怎么能这么刻薄自私?”
她这话很有创意,我忍不住挑眉。
她咬咬唇说:“你只惦记着别人欠你的,别人都对不起你,你又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这些年阿煦受的苦……”
“晴儿!”程煦猛然开口,冀晴给他吓了一跳,住了口有些委屈地看向他。
我预感冀晴要说的一定是一句十分重要的话,但这句话在程煦的暴喝下沦落成了过渡句,而且只乘上、不启下。
我看着冀晴气急的脸,缓缓开口:“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什么?”
程煦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大夫。”
他牵了冀晴的手要走,转身走出两步却顿住,身子微微前倾,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样子。
冀晴马上扶住他,侧脸的神情急切担忧。
麻药的效用渐渐过去,断骨的疼痛来势汹汹,一寸一寸折磨着我的神经,我现在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哭出来,不在他们面前哭出来。
夏瞳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我咬着牙对她说:“阿瞳,你让他们走,顺便给我找个大夫。”
冀晴猛地看向我:“辛颜你不要太过分,你还有没有良心!”
夏瞳抬头气呼呼地说:“你才没有良心!你们两个全家都没有良心!”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左臂钻心的疼,右手打着的点滴也冷的像冰镇汽水,眼前的世界却乱糟糟的始终不肯清净。我发自内心地寄希望于外太空,心想现在来颗陨石把整幢楼都给毁灭掉该有多好,那样至少我能静静了。
冀晴冷笑着开口:“她有良心?她要有良心就不会说那么恶毒的话,阿煦哪里对不起她……”
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脚跟刚刚着地,宏观到整个世界微观到眼前人影都是一阵天旋地转,而我还能和它们保持相对静止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我物理不好,难以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摔倒。
“颜颜!”夏瞳惊叫着扶我。
眼前一黑,我本能地挥挥仅存的右手表示我能行,刚挥两下手背上立刻传来一阵皮肉拉扯的疼,然后就听见“啪”的一声惊响,什么东西碎了,冰凉的液体和碎玻璃碴溅上我光着的脚。一片狼藉。
世界终于静了。
我颤颤巍巍站着,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挣扎着摇摇头,大脑里晃晃荡荡的,脑仁里的零件好像都要散掉。
怎么就弄的那么乱七八糟?
正考虑要不要干脆就这样死过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眼前像梦境一样闪过一个熟悉人影,我整个人稳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就不再担心自己会站不稳。
他抱住我,小心翼翼地像是抱住一个千疮百孔的小姑娘,唯恐弄疼了我。
颜回的声音轻轻响在头顶:“阿颜,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我靠在他怀里,右手没出息地攀着他,像挣扎在茫茫大海里就要溺死的人终于摸着了一块礁石,此时他就是性命一样的存在。我想就这样抱着他,没有人来说三道四,多好。
一般太过卑微的愿望都不会实现,因为要求已经很卑微,所以没有人会介意让你更卑微。
冀晴轻飘飘的声音响在病房里:“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单纯记恨过去,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攀上高枝了,你哪里值得阿煦这样对你。”
倚着他我找回了一些力气,尽量平稳气息才开口:“他这样对我?我还真不值他这样对我,不是超人都受不起他那样的对待。程煦,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就算你没喜欢过我也不必那样羞辱我,我自认没做过什么让你那样厌恶的事情,我也没有死缠烂打阻止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你们说我自私,我刻薄,我没良心,你们两个就是莫名其妙被我伤害的纯洁雪莲花,那你们不想被我伤害很容易,我没有追杀你们,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就得了,干嘛非得跑到我面前找着被我伤害?”
面前的男子生了一张极好的脸,脸上的表情支离破碎,他张张嘴,似乎说:“我不是说你……”
却又顿住不说。
超常发挥说出这一番话,我迟钝的神经终于有反应。嗓子里像有火苗子嗞嗞舔上热辣辣的疼,嘴唇止不住的颤,觉得全身都在冰窖里,有万千刺骨的冰碴齐齐攒入骨髓。真是冰火两重天,我就在中间。
身子突然凌空,颜回把我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边帮我盖被子边吩咐:“阿瞳,去找大夫。”
夏瞳马上小跑着出去了。
颜回沉着脸帮我掖好被子,转头对他们说:“阿颜的身体状况不便见客,二位先请回,有什么没有解决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说。”
良久,我听见程煦说:“麻烦你照顾她。”
颜回点点头:“自然。”
门关上的声音,病房里恢复沉寂。
颜回坐在我床前,目光沉沉看着我。
我左臂重度内伤,右手轻度外伤,他大概是无从下手,只好伸手慢条斯理地帮我捋捋乱的不像话的头发。
他一直没有说话,这让我亟待倾诉的感情找不到宣泄点。我挣扎了半天,最后忍不住撇撇嘴:“难受。”
他停住手,问我:“哪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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