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好笑地轻哈两声,俊美的双眉紧紧地拧起,“我没有病。你妈妈真的活着,她可能是……换了号码。”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现在梳的是妈妈小时候的发型,穿的是妈妈那时喜爱的衣服,你给我买的是妈妈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你让人教我剑道,却从来不重视我喜欢的音乐,后来我发现那是妈妈擅长的东西。这些都没关系爸爸,我知道你想妈妈。”阮向暖依偎在他的腿边,低声嗫嚅,“只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四十,爸爸,我害怕你有一天也不在了,那暖暖要怎么办呢?”
“暖暖,你相不相信你的妈妈还活着。”阮司桀只是无助地重复着,他死死地板住阮向暖幼小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懵懂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信,还是不信?”
阮向暖分外同情地看着他:“爸爸,不要再骗自己了,或许……或许你,可以给暖暖找一个新的,新的妈妈。”
“阮向暖!”阮司桀的神色蓦地变得狠厉,“你敢再说一次,就滚出这个家。”
阮向暖头一次见他真正发怒,吓了一跳,咬着唇缩在沙发一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听好了,只要你姓阮,你就只有一个妈妈。”阮司桀说完便转身出门,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抖得他不能保证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
他驱车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开着,然后在罗歆的旧居停下。
雕花栏杆,古朴的红木大门,盛开的玫瑰园。
他买下了这里整整一条街,所以这里什么都没变,像一副被刻意定格的油画。
他不时来亲自照料这些玫瑰,它们绽放得妖冶欲滴,微风轻轻扫过花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楼上有灯亮了起来。
这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诡异的静谧透着让人窒息寂寥,但他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有些欣喜地飞快停了车,急切地去开大门。
他的手一直在抖,总是不能把钥匙对准,最后他索性脱了外套身手灵活地翻墙跳了进去。他兴奋无比,像是偷偷出门幽会的少年。
“罗歆。”他一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推门进屋,屋里的陈设也一成未变,八年前,他也被告知她出事了,他在这里等了几天,便看到她若无其事地回来,坏习惯半成不变地把衣服胡乱扔了一地。
屋里是一片沉重的黑暗,他摸索着开了灯,抬头扫视二楼每一间房屋。
所有的门窗闷闷地沉默着,没有人回应他。
他缓步上楼,推开属于罗歆的卧室。
一切都很整齐,暗红色调的地毯,华美繁复的床。
他轻轻抚过柔软的锦被,动作温柔得像是抚摸情人的脸。
良久,他终于有些崩溃地倒在床上,声音沙哑地乞求:“罗歆,出来见我好不好。是鬼也好,来见我。”
“现在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不想要你这个妈妈了,你还不出来跟我理论一下?”
他的声音消匿在寂静的房间里,他不甘心。
“罗歆,你这个骗子!”
“你说谁是骗子?”
一个轻巧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没有人。
是幻觉,他知道,他其实一直知道,但他突然就笑了,像是一个终于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你肯出来了?你已经消失了三天了。”他若无其事地轻声说着,仿佛真的在跟什么人聊天,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怎么,想我啊?”
“是,我想你,罗歆,我好想你。”他仔细地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试图去凭着记忆触摸罗歆的位置,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温暖着冰冷的床榻,“陪我说说话,一句也好。”
“不行,我要去参加一个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罗歆……”他觉得有湿润从眼眶中无法阻挡地缓缓溢出,酸涩难忍的感觉开始蔓延他的鼻腔,他按住自己心脏的部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那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
他昏昏沉沉地在那个床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指间有了温润的触感,他贪婪地抚摸着那只可能属于一个人的柔软滑腻。
他缓缓勾起唇角,他的幻觉终于严重到可以感受到实体的触觉了,真实得可以以假乱真。
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她”的头发是湿漉漉的,搭在颈间,仿佛刚刚沐浴完忘记吹干,他吻在她馨香的发丝上,轻柔地低语:“回来晚了,要惩罚你。”
“她”瞪大了灵动的眸子,跟曾经那般灵巧地躲避着他的触碰,像一条成了精的美人鱼,声音亦是一如既往地娇媚:“不要,好累嘛。”
“罗歆。”他试着去探进“她”的衣服,他对于她的记忆深刻到足以让一切细节都完美地呈现,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巨大别墅。
“她”身体的轮廓清晰而真实,他轻轻地着卡住“她”的腰,以他们最常用的姿势进入“她”。
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图肉/欲的人,如今只要他想要,无论有什么样背景的女人都会争先抢后地爬上他的床,但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他那么厌恶罗歆,但他此刻独自一人,在空旷得甚至有些阴森的房间里,靠着幻想跟已然死去五年的她满怀欢欣地缠绵许久。
他目光迷离地凑到“她”的耳畔,轻声呓语:“不可以再消失了,罗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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