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时节，屋外密密麻麻开始下起飘渺小雨。
仅仅用残垣黄泥糊起来的小屋在风雨交加下显得那么脆弱孤立。
男人靠在墙上，双目空洞而深远的凝视窗外，纹丝不动，似乎能一直这样到天荒地老。
江临静立在一旁，就这么看着男人。
……
“江临。”
细若游丝的呢喃忽然传来，江临错愕之下目光落在男人唇线上，“师父你叫我了？”见男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江临瞪大眼睛，“师父你真的叫我了？”
男人笑意加深，冷若冰霜的脸平添了几分温柔，“你没听错。”
“师父……”江临转瞬红了眼眶。
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从被迫改成这个名字，男人都好像没有亲口这么叫过他。
觉得哭鼻子丢脸，江临很快擦掉眼里的湿润，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师父，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你要不要吃肉？要不要吃桂花糕？我都去给你弄来……或者师父你还要不要……”
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发顶，察觉到江临不自在的绷紧了身体，男人眼梢挑起，笑了，“师父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
枯燥白发披在身后随风鼓动，丑陋补丁爬满了褴褛泛旧的衣衫。
可是这些浮华的东西，有些时候不过梦幻泡影，若是男人愿意，他随时随地都能让四方视线聚集在自己的举手投足之间。
江临看得失神，“那师父你叫我做什么？”
衣袖动了一下，男人远眺着天际低缓道：“为师近期可能要离开。”
“离开？”江临脚下一个踉跄狠狠倒退了几步，他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无情得讲出要离开的话来，一时倍受打击，“为什么要离开！师父，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抛弃我！”
什么温柔，什么好徒儿，这些不过是他要离开的假象，措辞。
江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收紧成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内心的咆哮和伤悲。再次抬头，看着男人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不见，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今晚就会离开，如果可以，你最好也换个地方居住……”男人冷冷扫了他一眼，习惯性拂袖走人。
江临苦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仇恨的死盯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这个可恶的怪人！
有时候你永远没有选择权，因为你的心和理智早已交付对方。
是走是留，是喜欢还是讨厌……掌控者永远不会是卑微被动的那一方。
…………
……
晌午过后，江临把精挑细选的食材提回家。木栅栏空隙之间插着一株娇艳的月季花，花瓣引风招展，像是等待最在乎的人回家能看到它最美好的一面。
木栏打开，美丽的月季花没有了支托，掉落在地上，绯红的花瓣沾上了几点泥污。
视线平静穿过地上的花，江临一直颤抖的双手才平复下来。
男人端坐在木椅上，脚边是几块零散的酒罐碎片，等到破旧木门被推开，他抬眼看向逆着光站在门口的江临，目光一派平和。
“回来了。”
“嗯。”江临反手掩上门，视线在地上的酒罐碎片和男人脸上扫了一圈，惊讶于男人并没有伤心哭泣，又终于发现男人与平常不同的地方。
视线往上，是男人繁复华丽的白色长袍，金色边线一直蔓延到领口绕成诡异的图腾，再往上，是水润淡粉微微扬起的薄唇，气色极佳白里透红的脸颊，还有半掩在浓密纤长睫毛下的茶褐色眼眸，就连那一头银白色长发也变成了正常的黑色，重新焕发了光泽……
“师父你……”
一袋食材脱落手中砸在地上，几个金黄橘子咕噜噜滚到男人的脚边。
江临凝视男人的脸，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男人莞尔一笑，“我叫江禾……以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你记住。”
江临忍住鼻尖的酸意，“……为什么”
小徒弟又不高兴了，江禾意识到这个问题，抬起半掩的眼帘，“大道三千，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需记住以后不再是我江禾的徒弟便可……”
“那我说是一个疯子的徒弟呢？”江临别开脸，不敢与之对视。
江禾无奈摇头，“……你要这么说也行。”
江临又狐疑的看他一会儿，不多久恍然道：“其实师父你只是害怕别人知道你叫江禾，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师父你仇家很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要懂得这个道理。”江禾说罢，招了招手，“你过来，为师有样东西要交待于你。”
江临躇在原地，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不，我不要那东西，所以师父你不能走。”
“你这孩子！”江禾耐心一点点被磨平，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黑色长发无风自动，与那翩然浮起的长袖交织在一起。
庞大的气场从江禾身上迸发而出，江临立马被一道气体砸到墙上，黄泥‘唰唰唰’掉下好几层。砸到墙上的声音虽然巨大，但是江禾其实暗自控制了力道，江临只会觉得隐隐胸闷，并不会伤及根本。
江临跌坐在地，惊异之色转瞬即逝，“师父要是走，那就从徒儿的尸体上踩过吧。”
江禾面无表情，“你这几年，翅膀越长越硬了。”
江临惨笑，“多亏师父教导。”
多说无益，江禾知道小徒弟的性子，只要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想了想，他从衣领子里面拨出一个项圈，项圈上面吊着十几块玉牌。
江禾合着双手，费劲儿的从上面扯下第一块走到江临跟前蹲下。“手伸过来。”
“你要做什么？”江临猛的缩到墙角，把双手紧紧护住后面。
见他如此护着自己的双手，江禾眼里瞬间流露出受伤的意味。
“……”江临苦笑，这个男人，总是知道怎么让他乖乖就范。他闭上眼横了心把左手伸了出去。“你就算砍了我的手，我也不会放弃的……嘶……”
指尖传来一丝疼痛，却又马上感觉到一阵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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