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望了一眼桌上的请柬,埋怨道:“如柏啊,你怎可闯下如此大祸啊,难怪你爹生气。”李成梁贵为辽东总兵,镇守一方,却有个极不争气的儿子,这是他最为痛心的事,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深知大明朝廷气数已尽,只希望自己能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安度晚年。
李如柏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李夫人,眼底充满了懊悔,他没想到自己的任性妄为竟然断了他父亲最后的一条生路。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快乐,李夫人也一样。她知道李如柏这次的祸闯大了,可他是自己的儿子,纵有万般不是,也是自己的骨肉。
“老爷,他努尔哈赤再厉害,也要受制于朝廷,他现在是建州都督,不是女真的部族首领。依我看,老爷不妨去会会他,有那么多的首领、贝勒在,我量他也不敢乱来。”李成梁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就如夫人所说,老夫去会他一会。”又看向李如柏,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李如柏一路跟着李夫人回到了内室,李夫人一脸担忧的望向李如柏。李如柏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李夫人,“娘,别生气了,孩儿承认此事做的的确有欠妥当,可……有志男儿傲四方。男儿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成了别人的妻子,孩儿心里的苦又有谁能够理解?”
李夫人放在了手中的茶杯,一脸怒气的盯着李如柏,半晌后说道:“难怪你爹常说你是朽木,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不明事理!难不成你当真要害死爹娘,你才高兴?男人最怕的便是为情所累,红颜是祸水啊,况且……况且她就快嫁去建州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如柏不语,脸上却挂满了悲伤,李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桌上,手中拿着的是额娘送给我的玉龙凤钗。曾经我是不愿见到这钗的,如今却是整日看着。还有三日我便要离开叶赫了,额娘却还没有回来,我不敢去道源寺找她,怕她不肯见我,更怕见了会愈加的不舍。
门开了,我转身望去,却是二哥金台吉。初秋柔和的日光照在了他深蓝色的长袍上,我惊异他竟显得愈发的瘦了。我道:“今日,怎得有空过来看我?”他坐了下来,望了一眼我手中的金钗,道:“这是额娘送给你的,你却一次也没有戴过。”
我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未等我开口,他便接着说道:“那年,你八岁,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来到了叶赫。阿玛将你许给了努尔哈赤,额娘很难过,却劝不动阿玛,于是买了这玉龙风钗给你,希望能减轻你心底的苦。”
二哥的话使我想起了那日在屏风后偷看努尔哈赤的情形,一晃六年过去了,我再也不用藏在暗处偷偷打量那只草原上的海东青了,是该欣喜,还是该惆怅?额娘说我是叶赫的骄傲,我不禁自问一个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人又岂会是族人的骄傲?想来额娘此说必定是为了宽慰我。
“原来你竟都知道?莫不是,额娘买这钗时你也在?”二哥点了点头,我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钗,喃喃自语道:“我真的能够换来叶赫的和平吗?” 二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嘱咐道:“哥哥不求你能够换来叶赫的平安,只求你保重自身,你首先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其次才是叶赫的格格。”
一阵酸楚瞬间涌上我心头,原来二哥还是疼我的,我竟以为他同大哥一样,爱得是叶赫。说到底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哽咽着回了句:“我记下了。”
巴尔纳咬着一个苹果蹦蹦跳跳地推门进来了,二哥起身望了她一眼,竟也笑了。巴尔纳将咬了一大口的苹果紧紧攥在手上,屈了屈膝,娇声道:“给二贝勒爷请安。”二哥是不会同她计较的,况且真性情本就是她的特色,正因为有了这个特色,她才更加惹人怜爱。二哥笑着叮嘱道:“好好照顾格格。”巴尔纳应道:“是。”二哥微笑着走了出去,巴尔纳连忙将门关上,快步跑到我面前,将苹果放在桌上,轻声问道:“二贝勒怎么来了?”
我微笑的望着她嘴角那粒苹果渣,她道:“干嘛盯着我看?”我摇了摇头,用手逝去了那粒苹果渣。她显得有些难为情,我忍不住大笑道:“你可知道?你未出现之前,我与二哥谈论将来,心情极为低落,哪知你一出现,我心中所有的不快便统统消失了。可见,你是我的福星,是上苍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是个极为忧郁的人,巴尔纳跟随我多年,却未学到我一丝烦恼,倒是我,因为有她的陪伴变得爱笑了。握住巴尔纳的双手,微笑着说道:“和你在一起,总是会被你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虽然你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很羡慕,我希望自己能和你一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答应我,永远像今日一样笑,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快乐。”
我这一生过得太悲苦,享受了富贵荣华,却失去了真心真情。自己无法拥有的,自然希望别人能够拥有,巴尔纳与我情同姐妹,我希望她可以一辈子活得快活。她虽不能读懂我话里的期许,却也明白我是希望她好的,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承诺道:“格格放心,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快乐的!”我不知道她今日的承诺到最后还是无法兑现,舒尔哈齐夺走了她的心,也夺走了她所有的欢乐,于是我在叶赫最后的一抹绿色消失了。
罗帐内,衮代正在绣着鸳鸯戏水图,伊哈娜缓缓地走了进来,禀告道:“主子,乌春①福晋来了。”伊哈娜口中的乌春福晋,指的是富察-乌春,雅尔哈齐之妻,衮代的堂妹。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嫁到建州来的,关系亲密,经常聚到一起闲话家常。
衮代闻听堂妹到访,心情顿时好了大半,柔声道:“请福晋在前堂稍坐片刻,我即刻过去。”俄而,衮代盈盈地走了出来,二人抱颈接面②,含蓄了一番后衮代请乌春上座,乌春婉拒了。要知道在旧时,封建等级制度森严,即便是亲姐妹,也要讲求礼数。
丫鬟们上了茶点后纷纷退下,便只剩下衮代与乌春二人。衮代面带愁容,乌春看出其中端倪,柔声问道:“姐姐可是不高兴?”乌春是衮代的堂妹,在建州衮代有什么心事也只能对乌春讲。如今乌春开口问了,衮代也不必再隐瞒,叹了口气,说道:“妹妹有所不知,都督这几日夜夜留宿在侧福晋房中,想来是我年华老去,不再惹人怜爱了。”
乌春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苦寂寞于蕙宫,但凝思乎兰殿。信标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③。”这亦是个特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