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纳的欢乐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那纯洁的笑容是上苍赐予她最好的礼物。我空有整个叶赫,却再找不到第二个似她这般真心待我的人。轻轻靠在她肩上,接着说道:“真的好怀念过去的那些日子,虽然很小、很单纯,却也自在快活。原来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八岁之前的那段时光,有你的陪伴,有阿玛、额娘的疼惜,还有两位哥哥的照料。现在,只有你了。”
我心底的苦巴尔纳是明白的,虽然她不懂得如何劝我,可只要有她在,我便觉得老天待我还是好的,至少留了最后的一抹绿色给我。她那恬静的笑容就像是初春的阳光,总能将我心底的阴霾散去。有时我总在想她无父无母,跟着一个无法预见的未来的我,为何还总是挂着一脸微笑呢?难道她天生就是不知愁苦的?还是我太庸人自扰了?每每想起她那如铃一般的歌声,嘴角便会微微上扬,久而久之,便将回忆她所唱的童谣当成了治我心病的良药。多年来,竟无一次失效。
“巴尔纳会永远陪着格格,只要格格不嫌巴尔纳烦,巴尔纳就一直待在格格身边。”我道:“想听你唱童谣了。”她一脸欣喜的望着我,笑着答道:“好啊好啊,巴尔纳已经很久没有唱童谣了,格格想听哪首?”
见她满眼欢喜,我心中亦是万分舒畅,笑着回答道:“随便唱哪首都好,只要你唱的,我都喜欢。”她想了想,拍着双手唱了起来:“婆婆丁呀水灵灵哟骑红马来戴红缨啊红缨帽哦抬大轿啦大轿尖哝顶着天吆天打雷了地下雨喽格格今天过大礼……”忽然停了下来,一脸惶恐的望着我,我知道这“过大礼”指的便是迎亲之礼,想来是她唱着唱着惊觉我就快要过这大礼了,才停了下来。我不愿她难过,更不想破环这样欢乐的气氛,微笑着说道:“接着唱啊,好听着呢!”
巴尔纳不语,只是怔怔的盯着我,我点头道:“唱啊!”
“十口猪哟十口羊哦十个骆驼摆大墙叻大车拉着描金柜小车拉着描金箱……”听着她的童谣,我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院子里两个不大的小儿人手拉着手,哼着一些连阿玛都未听过的童谣。
伊尔根觉罗氏缓缓地睁开了她那疲倦的双眼,努尔哈赤微笑的望着他,脸上喜悦的神情使博依希勒如梦幻一般。“醒了?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关切的话语仿若是天的另一面飘了过来,博依希勒难以置信的望着努尔哈赤,竟忘了回话。
努尔哈赤轻轻地握住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手,他已经有二十日没来西厢房了。博依希勒几乎忘记了努尔哈赤紧握自己双手时的那份感觉,现在她知道了,那是一种无比的喜悦,是任何人事物都代替不了的欢喜。
博依希勒中含泪,难以置信地问道:“都督,真的是您吗?妾身不是在做梦吧?”努尔哈赤眼底的柔情如六月的春水,缓缓地流进了博依希勒的心。“当然是我了,你怪不怪我这么久了都没来看你?”
伊尔根觉罗氏那望穿秋水般的等待是努尔哈赤想不到的,多少个黑夜她倚在那扇红木门前怔怔的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①,如今守在她的床边的人正是她倚门苦盼之人,在博依希勒看来能够换来这样好的结果无论从前付出了多少都值得。
博依希勒微微地摇了摇头,轻声答道:“都督政务繁忙还能记得有妾身这个人妾身已经知足了。”齐布琛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一脸欢喜的望着伊尔根觉罗氏,欣喜地道:“主子终于醒了,都督大人在这守了主子一夜呢!”努尔哈赤起身结果汤药,博依希勒柔声问道:“都督,您一夜没睡?”
“我身子是怎样的你还不清楚?从前打图伦城的时候我三日未合眼,到了攻城之时舒尔哈齐要我在营帐内歇着,我未听他的话,结果我是第一个登上图伦城的人。”
努尔哈赤盛了一勺药,伊尔根觉罗氏缓缓地张开了嘴,站在一旁的齐布琛微笑着退了出去。“苦吗?”努尔哈赤关切地问道。博依希勒笑着答道:“药虽苦,却有爱人的陪伴。都督一夜未合眼了,回去睡一会儿吧。”
努尔哈赤点头说道:“那好,你躺着吧,切记不可再吹风了,你能顶得住,孩子可是顶不住的。”伊尔根觉罗氏摸着平坦的腹部,柔声答道:“都督放心,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努尔哈赤将汤药放在了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博依希勒的额头,复转身离开了。望着努尔哈赤高大的身影,伊尔根觉罗氏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院中衮代静静的望着地上的落叶,重重地叹息声传进了努尔哈赤的耳中。衮代闻听脚步声,转身望去,却见努尔哈赤双眼微红,一脸的疲倦。衮代有些诧异地问道:“都督眼底布满了血丝,可是一夜未睡?”努尔哈赤笑着回道:“许是老了吧,只是熬了一夜便就有血丝了。”衮代心疼的望着努尔哈赤,柔声道:“都督不老,来,妾侍候都督更衣。”说罢便拉着努尔哈赤朝东厢房走去。
伊哈娜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脸盆走了进来,衮代接过脸盆,吩咐道:“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伊哈娜退后一步,屈膝应道:“是。”努尔哈赤走到衮代身后,紧握住水中那对白皙双手,轻声道:“丫鬟们服侍便好了,水这般热我怎么舍得你亲自动手?”
衮代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望着努尔哈赤,道:“汉人常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②,都督是妾的丈夫,是妾最重要的人。况且妻子侍候丈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能为都督净面,是妾的福气。”
“能够娶到你这般贤淑大度的女子,亦是我努尔哈赤的福气。”
李如柏看着桌上的请柬,一言不发。李成梁疑惑的望着李如柏,问道:“自打你从叶赫回来,便一直心神不宁,方才你见到这请柬时又神色慌张,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李如柏自是清楚,就算他现在不说,有朝一日李成梁还是会知道,与其等到被拆穿,还不如现在如实交代。“孩儿去叶赫遇到了孟古格格。”
李成梁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如柏,接着问道:“然后呢?”
“孟古格格玉貌花容、秀外慧中,孩儿甚是喜欢,于是……”
李成梁此时早已怒火中烧,大声喊道:“于是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孩儿见孟古格格貌若天仙、聪慧过人顿生爱慕之意,将其虏来,欲……欲与她结秦晋之好③,不料舒尔哈齐赶到,坏了孩儿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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