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纳一脸悲痛地望着我,哭着问道:“格格要干嘛?” 我道:“找到她,找到她。”未等巴尔纳开口我便放下白绫,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却同正朝这边走来的舒穆禄氏撞到了一起。“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斗薮龙蛇动”①,不得不承认舒穆禄氏的确是个绝色美人。
她道:“格格这是去哪儿啊?这样猛撞成何体统啊!”我心里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厌恶,认为是她夺走了大哥的心,才使得格佛赫落得个自尽的下场。如今她又这般言语,我便更加生气。
“我怎么走路,去哪里都轮不到你来管,你只是大哥的妾,庶福晋是别人叫的,我可不认!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好好侍候大哥,免得他不高兴或是嫌你老了,再纳别人为妾,到时你的下场只怕还不如格佛赫嫂嫂呢!”我的话显然使她乱了方寸,她退后一步扶了下鬓,道:“多谢格格提醒,格格金玉良言,嫂嫂会好好记下的。”我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她。
带着巴尔纳还有府中的几名侍卫一路到了乱葬岗,眼前的一切使我惊呆了,我终于知道何为哀鸿遍野。满山的尸体发出的阵阵恶臭使我几欲想吐,无奈胃里空空如也,便是想吐也吐不出来。拼命地翻着每一具尸体,试图用最快的方式找到格佛赫,巴尔纳一面同我翻着尸体,一面劝道:“格格,你要当心身子啊,就算找到瓜尔佳福晋她也活不过来了,福晋生前与格格那般交好,她一定不希望格格因此伤了身子。”
我道:“正是因为我与她交好,才更要找到她。她陪伴大哥多年,没有功劳也要苦劳,人都死了,大哥竟然连一块安稳的地方都不给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真没想到大哥会这样狠心。”
正当我因找不到格佛赫而沮丧之时,一位见过格佛赫的侍卫大喊:“找到了,格格,您看,这是不是瓜尔佳福晋?”我连忙跑了过去,只见格佛赫双目禁闭,面如白纸,与平日里见到的她派若两人。我哭着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傻,为了一个下令将你丢到这里的人去死,真的值得吗?”
我听不到她的回应,却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想法,因为她穿着的正是画上的那件苏州宋锦彩绣云裳。原来她到死都是恋着大哥的,可大哥呢,不过是下了一道将她丢来乱葬岗的命令。痴痴的等待换不来大哥的回心转意,就连死亡都无法为自己博得同情,这样的女人,究竟是悲还是苦?还有这满山的尸体,是不是都同她一样失去了挚爱?
山脚下的那片坟地如今又增了两座新坟,格佛赫同色克图将长眠于此。有色克图的陪伴想来格佛赫黄泉路上亦不会寂寞了。
回到府中,我的心情仍旧不能平复。巴尔纳端了一碗素粥给我,我摇了摇头,她只好将粥放在了桌子上。我呆呆的望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柳树,重重地叹息声传到了巴尔纳的耳中。她道:“格格心烦,奴婢便先退下了,若有什么事,记得唤奴婢。”巴尔纳走了,我一个人愈加觉得秋日的凄凉,我看不见的自己的未来,也看不到那遥远的费阿拉城。
铜镜里映着的是一个无比娇柔的脸庞,站在后面的喜娘手拿玉梳一面梳理东果的长发,一面娇声说道:“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富察-衮代从门外盈盈地走了进来,笑着夸道:“瞧我们的东果,美得如同是那月里的嫦娥,只叹扎青姐姐②走得早没能见到格格今日。”东果对富察-衮代的厌恶远胜于我对舒穆禄氏,娥眉一挑,笑着回道:“姨娘不必烦恼,待日后姨娘见到我额娘时代为传达,便是了。”衮代微笑着道:“吉时就快到了,姨娘先出去了。”临走时吩咐道:“你们好生帮着格格打点一切,切莫误了时辰!”
未几,东果格格面带纱巾,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迎亲的队伍早已等在了门外,何和礼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笑看着他的新娘。
东果上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行于费阿拉城。街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东果掀起轿帘,望向外面,正巧被人群中的一位婆婆望到了。婆婆投来羡慕的眼光,连连称道:“东果格格真美啊,又嫁给了何和礼将军真是好福气啊!”东果放下轿帘,暗自神伤,自语道:“美有何用?自己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又脱不掉。”
轿子停在了栋鄂氏③的府门口,堂上高坐的正是建州都督努尔哈赤和他的嫡福晋富察-衮代。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一番礼节后东果走入事先备好的“帐房”④内,侍女们侍候她褪去新娘吉服,换上福晋装扮。一切完毕后东果缓缓地从帐中走了出来,何和礼一脸惊愕的望着东果。未入帐前还是姑娘打扮,妩媚之中带有几分娇羞,出账后便成了新妇打扮,仙姿佚貌、出尘脱俗。
何和礼并未注意到东果眉间那一丝愁云,他只道自己会好好对待东果,让她享尽齐人之福。却不知东果想要的不过是平凡百姓家夫妻恩爱的日子,而这一点他永远无法做到。
我已然在窗前站了大半天,巴尔纳焦急的望着我,不知该如何劝我。我的性子倔强,认定了的事纵有千匹良驹也难以将我牵引回来。巴尔纳与我朝夕相处多年,自然清楚我的脾性,她知道劝我是没用的,只好用她自己来逼我就范。
巴尔纳跪在地上,哭着喊道:“格格不吃,奴婢也不吃,格格要糟蹋自己,奴婢就陪着您,格格站多久,奴婢就跪多久。”我纵然心中难过,却亦不能要巴尔纳陪我受罪,这一切与她无干,若因此连累了她我必定会难过一辈子。
人都有软肋,我也一样,我身边的人就是我是最致命的软肋。我一生都在为不同的人而活,虽然享尽了富贵荣华,却终究难逃与爱人分离的痛苦。扶起巴尔纳,柔声承诺道:“我答应你,为了你保重我自己的身子。”她破涕而笑,连连道:“奴婢就知道格格是疼奴婢的。”她这点说的不错,我疼她确是多过疼其她的侍女。那是因为她待我也的确尽了心力,以心换心,我又岂能辜负她。
她扶着我坐到了椅子上,我望着桌上那一碗早已冷了的素粥,浅笑了一下,说道:“到底是你懂得我的心思,这素粥怕是亲自熬得吧?”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神情却是从心里感到欢喜。笑着道:“奴婢去热一下。”我点了头,她便兴高采烈地端着粥走了出去。
我喜欢巴尔纳不光是因为她对我好,我更多的是欣赏她做人对事的态度,可无论我怎样欣赏却还是学不到一星半点。她那如孩童般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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