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纳说的不错,女人的命运一直都掌握在男人的手里,我们只是他们用来交换和平的工具。男人的心宽广的没有边境,他们不止要征服自己爱心的女人,更想拥有草原上那片广阔的疆域。
有时我很不解,他们有何要用士兵的鲜血绘制那属于自己的图画,有时我又很理解,他们想拥有更高的权力,那权力是每个英雄都向往的。他们都想成为女真的主宰,于是便有了血腥,有了争夺。
我望着巴尔纳,这个只有七岁多的小女孩儿,她已经看清了女人的悲哀,如我已经看清自己的将来一样。我问:“你后悔做女人吗?”巴尔纳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良久,摇了摇头,道:“若是能做英雄心中最爱的女人,便不枉此生了。”
想着她天真的回答,浅笑了一下,记得她曾说过我嘴角微扬时最美。 巴尔纳见我不语,只是微笑,便接着问道:“格格可有把握做努尔哈赤心中最爱的女人呢?”这话问到了我心里,老实讲我是没有把握的,再者我也从未觉得美人配英雄是因英雄垂涎其美貌,以貌取人又怎能算是英雄?
我固然很美,却未必能够俘获他的心,也许不该用“俘获”二字,尽管这是阿玛心中所想。我道:“成不了他心中最爱,那便做对他来说最有用的女人吧。”
做最有用的女人?我不禁有些奇怪,奇怪这话竟是从口中道出的。原来我的心这么深,为何自己从前竟未发觉呢?巴尔纳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对于她的疑惑我丝毫不觉得诧异,连我自己都未想到她又怎能想得到呢?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门开了,我大哥叶赫那拉-纳林布禄,是个极疼我的兄长。即便如此他依然同意将我嫁到建州去,看来我这个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我不语,似没见到他一般,巴尔纳看出其中端倪,扯了下我的衣角。我转头看向巴而纳,她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淡淡地叫了声:“大哥。”
从阿玛决定要将我嫁给努尔哈赤起,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喊过他哥哥。他听到我唤他大哥,心底说不来的欢喜。他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没有理会他,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他道:“我听阿玛说你今天藏在屏风后偷看努尔哈赤了?”
这“偷看”二字是我不爱听的,我的确去看了他,但绝非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①般的娇羞。我有些气恼,问道:“他是会成为我丈夫的人,我不过是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可?”
大哥毕竟年长我许多,平日对我亦多加照顾,自是不会将我所说放在心上。为了我开心,他只好告饶道:“是大哥的不是,大哥不该这样说。我听阿玛说你几天没吃东西了,额娘为了你更是亲自下厨做了你最爱吃的烤肉,要知道额娘已经很久没下厨了。”
我盯了一眼桌上的那盘烤肉,道:“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我亦知道他是为了讨好我,并非是我不领情,只是这心结结得太紧,一时之间很难打开。他显得有些难过,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大哥不是没有想过帮你劝劝阿玛,可思虑再三后大哥亦觉得阿玛做得对,努尔哈赤是个值得你终身托付的男人。”
我不禁思考着他的这句话,人人都道努尔哈赤值得托付终身,倒像是我不懂得惜福。也许真如他们所说,那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可英雄的心毕竟宽广,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人。
公元1588年夏,距离我出嫁的日子愈来愈近了,我的担忧也随之增多。这六年间努尔哈赤攻下了兆佳城②,生擒了李岱③,处决了尼堪外兰,更在“建州老营”的废墟之上建了费阿拉城。这样的男人他的野心一定远不止统一女真这样简单,他想要的一定是更高的权力,他所绘的蓝图必定宽广到了中原。
望着静静躺在床 上的鲜红色的嫁衣,我想到了“残阳似血”这个词,那红的刺眼的嫁衣,仿若是无数将士的血染成的。
巴尔纳将嫁衣高高举起,仔细的端详着,夸赞道:“格格,你看,这嫁衣多好看啊,就连这小小的面纱做工也都那么精细。我听说呀,汉人的新娘子都是要顶红盖头的,顶了那红盖头便看不到新郎的样子了。还是我们好,格格戴上这面纱还能看到努尔哈赤都督,强过他们的红盖头。”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天真,但愿她能永远生活在那片童真的世界中。巴尔纳放下了嫁衣,快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撒娇般的说道:“格格,你有没有听到我说得呀!” 我就要嫁去建州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巴尔纳,她是叶赫城里最美的一抹绿色。
我拿起那面纱,瞧了瞧,笑着回应道:“自是听见了的,你夸这面纱好,能看得见人。还说汉人的新娘子都要顶着红盖头,那盖头看不见人没有这面纱好。”我将她所说的意思重复了一遍说给她听,她显然很高兴,一直笑着。好似个快乐的精灵,没有凡人的忧与愁。“格格,您试下这嫁衣吧。”
我是有些害怕穿上这衣服的,我心里想着穿上了便当真是要嫁出去的人了。巴尔纳看出了我的顾虑,劝说道:“格格若是不喜欢,就不必试了。”
奇怪自己怎会连穿上这小小嫁衣的勇气都全无?幼时踢毽子我每次都赢过大哥、二哥,阿玛也夸我神勇。在一些大事上我总能道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有的就连阿玛也未必能想到,感叹之余遗憾我是个女儿身。
私心里也希望自己是男儿,倒不是为了阿玛所说成为叶赫的骄傲,只为可以主宰自己的运命。我心中一直觉得男人为刀俎,女人为鱼肉。我不愿任人宰割,却怎么都摆脱不了这宿命。
我看了看正在等我回话的巴尔纳,又望向那鲜红的嫁衣,道:“那便试试吧。”我的话如同治病的良药,巴尔纳脸上的沮丧瞬间烟消云散了,欢喜地说道:“奴婢服侍格格更衣。”
穿嫁衣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过去总听一些老人家说“嫁衣分三层,一身重百斤”,这重百斤固然夸张,却也是有些道理的。巴尔纳扶着我走到大铜镜前,望着镜里穿好嫁衣的自己,低声道:“还当真像是个新娘子。”我这吐口而出的胡话不单惹得我自己发笑,巴尔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恍然之间,我真的要成为努尔哈赤的妻子了,越是快要离开叶赫了,便越舍不得我的两位哥哥。虽说我仍旧怪他们当年没有帮我劝阻阿玛,可我们是血肉相连的至亲,这剪不断的亲缘是我一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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