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送走了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阿玛大笑,我观阿玛神情原来他早已知道我藏在那里,连阿玛都知道也不奇怪努尔哈赤会发现我了。走到阿玛身前,双眸凝视着这个生养我的男人,他在我心底是那么高大。我有些理解他的苦衷了,他是叶赫的贝勒,他有他的不得已,就像我有我的不情愿一样。
他拉着我的小手,我触到他手中的老茧,那是常年征战留下来的。阿玛一脸爱意的望着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努尔哈赤,尽管如此阿玛还是要告诉你,他是个真英雄,是值得你为他付出的。”
我不理解为何阿玛的心就像他的双手一样粗糙,他丝毫没有顾虑我的感受,我不欢喜到了极点,挣脱了他的手,哭着说道:“我不想嫁英雄,因为英雄的心中不会只有女人!”我明白阿玛的苦心,同时也希望他能够体谅我的思绪。阿玛看着我,眼底充满了无奈,“你还小,这件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阿玛说错了,其实我是懂的,我清楚的知道我的美貌意味着什么。阿玛将我许给努尔哈赤,是想利用我的美貌拴住努尔哈赤那漂泊的心。摇了摇头,泪水浸没了双眼,我看不清阿玛了,我不清楚是因为隔着泪,还是因为建州与叶赫隔着的那条河①。
回到房中,巴尔纳望着失魂落魄的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见到努尔哈赤都督②了吗?他是个怎样的男人?是不是和我们听到的一样神勇呢?”我点了点头,巴尔纳高兴地笑了,我知道她是为我欢喜,能够嫁给草原上的英雄是每个女孩儿都期盼的事情。
我道:“他知道我藏在屏风后。”巴尔纳先是一惊,转瞬后又立即笑着问道:“这么说他看到格格了?”我回答:“隔着屏风应该看不清楚相貌。”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是最好的了,奴婢最怕的就是他看见格格的容貌。”我不解,努尔哈赤若是见到了我又能如何?八岁,按女真的规矩是不能嫁人的,难道他立时三刻便想娶了我?忽觉自己的想法怎得如此怪异,不禁浅笑了一下。
巴尔纳见我笑了,疑心我是因为在想努尔哈赤而欢喜,打趣地问道:“格格笑了,可是因为那努尔哈赤?”我疑惑自己竟然会想他,难道美人配英雄当真是这般?看来我也是凡人,以前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没想到我的心会这样的不争气。
她见我半晌未回她话,便接着说道:“奴婢听老人家说新郎在拜堂之前是不能见新娘子的,努尔哈赤没见到您正和了这规矩。”
我这才明白她话的意思,虽说比我还要小半岁,却比我更懂这些。可她当真是多虑了,拜堂?还得等上六年,我从心底里希望是六十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可笑,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就算不嫁努尔哈赤也会有别人。若当真等上六十年,就算不化作白骨,也定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
我摇了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些,离嫁到建州还有漫长的六年。若这六年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些,恐怕努尔哈赤迎亲的队伍还没来,我便会因忧思郁结而见不到他了。看了看桌上那早已冷了的饭菜,柔声吩咐道:“帮我热一下吧,我饿了。”我肯吃东西巴尔纳自然万分高兴,一脸欢喜的应道:“好,格格,您等着,我这就去。”
少顷,巴尔纳将热好的饭菜端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我起身,她扶着我坐了下来。“看,这些都是平日里格格最喜欢吃!那烤肉是福晋③亲自烤的呢?”
我望着那盘烤肉,想着额娘和阿玛一直都是最疼我的人。可如今阿玛要将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额娘虽然和我一样万般不情愿,却无力阻止。
当初叶赫部崛起,额娘为了她的族人嫁给了阿玛,这段以政治为目的和亲就这样束缚了额娘一辈子。 人人都道额娘是叶赫部最尊贵的女人,享受着无上的荣光。我清楚额娘想要的不是这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生活,她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我也一样,我不想成为努尔哈赤的福晋,情愿嫁一个卖货郎,平平静静的过完我这一生。巴尔纳见我只是盯着那烤肉瞧,却未食一块,疑惑地问道:“格格,怎么不吃啊?”我夹了一块,吃了起来,味道真是好极了,不单有浓烈的肉香味,更有额娘对我无限的爱。我不敢想象嫁到建州后会怎样思念叶赫,思念额娘。
我落泪了,泪滴浮在烤肉上,却不肯再流下来。巴尔纳知道我伤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我。我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叶赫才能不打仗,什么时候辽东才能安宁?”
巴尔纳望着我,柔声道:“格格,奴婢不懂您说得这些,但奴婢知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不该管也不用去管。”
她哪里知道丈夫征战在外,妻子等在家中的忐忑与不安呢?我清楚的记得,那年的夏天叶赫最大的佛堂里多了一位妇人,那妇人日日为她的夫君祈祷,希望神明保佑他平安归来。
那年的夏日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我夜夜都能听到额娘的叹息声、哭泣声。我知道额娘不是阿玛最爱的女人,可额娘却视阿玛为她的一切。夫大于天,大概就是这样吧。
巴尔纳见我不语,以为是她的话惹得我不高兴,“格格,都是奴婢不好,努尔哈赤都督就是那种愿意打仗的人。格格嫁给他……”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我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她诧异的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愧疚。我夹了一块烤肉喂给她,她吃过后立即破涕为笑,看来额娘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
我道:“有谁是生下来就愿意打仗的呢?实在是时事所逼,当今朝廷皇帝昏庸、宦官掌权、后宫干政,这样的统治是不能造福百姓的。”巴尔纳大惊,问道:“格格的意思是天下要乱了吗?”我知道她不懂这些,可这些话我除了能跟她说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迟早会乱的。乱世出枭雄,时势造英雄,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倒情愿是别人。”巴尔纳虽不懂天下之事,可多年的相伴却使她在瞬间的冥想之后,道出了我心底的担忧,“格格说得他,指的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努尔哈赤都督?”
我不奇怪她能猜出我心中所想,我奇怪的是我竟会担心那个名为努尔哈赤的男人,我不希望女真的统一大业是由他完成的,我只愿他平安。这是怎样的心里呢?是额娘对阿玛的担忧?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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