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化形之后都会有一段比较虚弱的时间,李京虽然对他们虚弱的程度了解不深,但是耳濡目染地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当他注意到鹤远宗脸上不止有淡漠还有苍白时,立即想也不想地上前拉住他的左手,意念一闪进入空间。
方达心事重重,见此也懒得骂他们过河拆桥,垂头丧气地转身回了栖身的小院。
一进空间,李京就被烫着似的缩回手,掩饰性地背在身后,极力保持镇定道:“你调理一下内息,我就在旁边给你守着。”刚说完,他就在心里啐了一声,这个空间几乎是为他独尊,给谁守也不需要给他守,但他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
鹤远宗可能是真的累了,闻言淡淡点头,在李京飘忽的视线中径自走到灵泉边的柔软床铺旁,从广袖中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柔韧手掌,慢慢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几分钟的功夫,呼吸就变得平缓悠长。
李京伸出右手轻轻拍抚微烫的脸颊,手上残留的触感幽幽荡在鼻端,让他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心口又麻又痒,恨不得刨出来抓一抓。
垂目思量一番,他才轻手轻脚地挪近几步,在距离鹤远宗不足一米的地方盘膝坐好,灼灼双目呆呆地定在他的脸上,满腹心事。
莫可名状的后悔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想过幼兽有朝一日会修成人形,在此之前,它一直都是作为李京的所有物被他疼爱照料的,几十年相濡以沫,铁打的心也被捂热了,如今说变就变,他心中的无措可想而知。化成人形就意味着它正式地作为独立的个体,从此以后爱恨情仇都与他没有干系,喜怒哀乐也不由他来决定。
因此有一瞬间他是非常懊悔的,悔宠它爱它过于依恋它,悔顺它怜它万事考虑它。如若中间缺少一环,他现在也不会一想到鹤远宗用淡漠的表情吐出毫无起伏的辞别就胸口闷痛,如同塞了大团棉花不上不下,呼吸艰难。
然而下一刻无法忽视的喜悦如漫涨的潮水,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覆盖在心房的某个角落,强势决绝地抹去一切优柔寡断,重重顾虑。不知名的种子被这潮水悄无声息地埋在润湿土壤,仿佛正昂首等待日升月落,星移斗转,然后枝繁叶茂。
他的目光一寸寸拂过仿佛安心躺卧的鹤远宗:乌黑浓密的发丝泼墨一般散在洁白的枕巾上,像是素白绵软的一方宣纸,绘着千朵万朵打旋儿铺陈的寒梅,黑白色调里掺着惑人心神的幽深博远,眯眼细瞧,才看到那薄而浅淡的七彩霞光暗自流转在黑白画卷上;
光洁饱满的额头在凌乱发丝中欲露不露,飞扬的剑眉像是金戈铁马的啸天撇捺,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如同阅尽万千集册,览遍如画江山,凝结万山飞雪般睨着看台生角旦角一场戏。
李京清楚地记得这双眼睁开时是怎样的魅惑人心,现在这双眼像是极光消逝般隐去粲光流转,安然无害地轻轻闭合;
鼻峰挺拔端正如陡峭山岩,衬着下面两瓣浅粉薄唇,在朦胧虚无的视线中仿佛泛着粼粼水光,俨然一副山水环绕,丽春美景。
那样一头凶猛威武的灵兽怎么就会成了这幅描摹不真的模样呢?
李京颤抖地闭上眼睛,恍然大悟。
五十年前初临异境,日夜守盼泉底生命诞生时他就被种了蛊,名为牵挂的蛊,它给自己如履薄冰的前路带来希望温暖,欢欣喜悦;如今这蛊终于催生了毒,名为鹤远宗的毒,让他惶然无措,茫然无依,却又施虐般体味到一股微甜。
“你在想它吗?”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沉沉的询问,如料峭含春般冰冷,又听不出情绪,然而喷洒在耳蜗的气息却灼人欲昏。
李京沉浸在大起大浮的情绪波涛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鹤远宗的接近,好不容易明朗的念头也被这一句话打得没了三分。他捏紧拳头,竭力控制住擂鼓般鼓噪的心跳,尴尬得停滞一瞬,忽的福至心灵,睁开眼睛看着他幽深眼瞳中自己的身影,挑起嘴角徐徐道:“我是在想它。”
鹤远宗老神在在,静静等着他的未尽之语。
李京悠悠道:“想着当年那么小的肉团子,刚出壳时还得我在旁边看着才能放心让它自己喝水,就怕一转眼它就埋在盆里出不来。”
鹤远宗眉心一跳,面无表情。
李京接着道:“想着它刚拉粑粑时,站不稳,糊了一屁股,害我撸袖子为它清洗结块的毛。”
鹤远宗眉毛一挑,面如古井。
李京憋笑道:“想着它为了让我煮顿,唔,红烧蹄髈,滚在我怀里撒娇卖萌,用尽小伎俩。”
鹤远宗眉尖连抖,面罩寒霜。
李京升起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单纯快感,看见他终于变色更是美得差点飞上天,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抚上他的俊挺容颜,不知死活道:“当年那团丑乎乎的小东西也涅槃重塑,让我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满足,噗。”口中不正经地胡言乱语,指尖却是紧张到细细颤抖。
鹤远宗凝视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可能连李京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多么专注,嘴角的笑意多么明显。
鹤远宗像是纵容一样任他像个登徒子般为所欲为,在他即将收回手时才一把伸出左手攥住他的手腕,在他愕然的视线下伸出右手捏住他削尖的下颌:“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段美好的日子,同寝共浴,回味无穷。”话毕别有所指地摩挲几下他的嘴唇。
李京的脸“轰”得一下绽开满天红霞,脑中自发地将浴桶中的幼兽转换成鹤远宗,立刻羞得连头都要冒烟了。
鹤远宗气定神闲地松开捏住下颌的手指,只伸出食指缓缓下移,如羽毛轻扫般滑过他的白皙颈项,灵活地挑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在精致的锁骨处连连打转,淡淡道:“玉碗盛来琥珀光。”
李京满脸绯红,觉得鹤远宗的手就像带着火苗似的,到哪就燎到哪,偏偏面上无比正经,像是信徒朝拜神佛。
指尖从锁骨处挪开,在领口画几个圈,倏忽移到衬衫外面,隔着布料对着突起轻轻一按,满意地感到手□体触电般一颤,淡然道:“如珠未穿孔,似火不烧人。”
李京没出息地腰窝一软,差点扑进鹤远宗怀里,脸上火烧火燎,都能煮蛋了。
修长手指继续下移,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李京被烧糊的脑袋终于发出危险的信号,陡然生出力气挣开束缚,鹤远宗得趣,也没继续纠缠,顺势放开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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