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的主事是个三十来岁的矮胖男人,满脸油光,可见平时的伙食定然不错。他进了嫣然居主屋,见李尊、似锦以及柳细雨都在,顿时慌了神。他听说过柳细雨因被人下药而小产的事,今天叫他来,不会是怀疑他吧。只听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边嗑边喊“大少爷冤枉啊,小人没有害柳姑娘,小人冤枉啊。” 李尊见他这般大喊大叫,俊美的脸上现出一股不耐来, “你先起来,没人说是你害的柳姑娘。” 听李尊这么一说,他才从地上起来,哈着腰在李尊面前打起哈哈, “大少爷,今日您让小的过来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可有个右脸带着红色火焰胎记的家伙来为李府送菜?” 那胖主事想也未想就答道:“回大少爷,没有。” 李尊见他答得这般轻率,不由的生气道 “你且想清楚了再答。” 胖主事于是又偏头想了好一会,才答道: “回大少爷,还是没有。” “好,你下去吧。”李尊烦躁的摆摆手让他出去。 “是,是”那胖主事抹了抹脸上的油汗,一边哈腰一边飞也似的退了出去。 李尊转过身来面对似锦,如墨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沉痛和冷冽。 “锦儿,你在撒谎。”如今连最后一个能证明她清白的人也被证实不存在。他也想选择相信似锦,但现在所有的证据和证人都指向她,他要如何相信?? “不,我没有撒谎,我没有害柳姑娘,我没有。真的有那么个人,我见过他,真的。”他依旧唤她锦儿,却再也不似以前那样温柔,他的眼里只有心痛和肃杀。泪再一次模糊了似锦美丽的双眸,她的相公不相信她了。 站在一边的紫苏总算明白,姑爷找她来问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定小姐的罪, “姑爷,奴婢可以证明小姐没有说谎,那个送菜的人,奴婢也见过的。” 柳细雨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不在你家小姐身边,又怎能见到那个人呢。”柳细雨自然知道她们说的那个送菜人就是易了容的谢仲天。 “奴婢回后花园的时候,那个送菜的还在,他迷了路,还是我带他从偏门出的府。” “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可知道那送菜的是何时进的后花园?你离开了有半个多时辰,难道那送菜的就在后花园待了半个多时辰吗?你能证明的不过是确有其人,并不能证明你家小姐没有送点心的时间。”柳细雨尖锐的声音听着甚是刺耳。 “锦儿,若不是你,那下面有几个问题,你能否解释下?为何有人看见你昨日未时在嫣然居出现?为何你那所谓失踪的香囊会出现在这?为何原本和你形影不离的两个丫鬟未时时都不在你身边?你且说来听听,好让我相信你。”如今李尊心里码定必是似锦害了柳细雨腹中胎儿,心中的愁苦不言而喻。 柳细雨此刻见李尊已做了定论,自然是不能放过似锦。她从床上冲将下来,对着似锦又踢又打,口中念念有词“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她没有害人,她是被人陷害的。想开口辩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的相公已经确信她就是那个凶手了,似锦面对李尊的咄咄逼问,已经没了退路。柳细雨的打闹让她哀伤的心里更加慌乱,她抬手一推,虚弱的柳细雨便被退出一丈外,跌坐在地上。 “若是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会相信我吗?”带着浓浓的酸涩,似锦抬眼望向李尊,若他说相信,那前面纵是万丈深渊,她也不会害怕。她只要他的信任,这就够了。 李尊扶起跌在地上的柳细雨,慢慢扶她回了床。才回道: “我只相信证据。你说你被人陷害,那你说,你和谁结了这天大的冤仇,他要用这样狠毒的方式来陷害你。” “你说昨日未时有人在嫣然居见过我,那你唤她们出来,当面对质便是”似锦眨了眨被泪模糊了的双眼,清了清嗓音,说道。 现在连相公都不相信她了,她就只能靠自己来摆脱冤屈。 “连珠,连玉,你们二人进来。”李尊朝外头唤了声。连珠她们二人应声进门。 “少夫人要和你们对质,你们将昨日所见所闻说来给她听听。”柳细雨恶狠狠的盯着似锦,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小姐。”连珠结过话茬,娓娓道来。“昨日大约午时正一刻{12点15分},小姐无意中说起再过些时日便是梅雨天,那衣物被褥容易潮湿长毛。刚好昨日阳光好的很,便吩咐奴婢们将箱底的衣物拿出去晒晒。小姐衣物多,我和连玉怕过了午时阳光会变弱,便找了两个妹妹来帮忙。大约未时初一刻(13点15分),奴婢们刚好晒完衣物想回屋中歇息,却见少夫人手提一只食盒进了嫣然居,见了奴婢就直接将食盒给了奴婢,说里面是给小姐的点心。奴婢正想邀少夫人入内坐坐,结果少夫人却硬说要走。当时奴婢们以为少夫人许是有些急事,也未强留。这香囊正是当时少夫人来嫣然居时留下的。”末了,连珠又起了誓“连珠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愿受天打五雷轰。对了那两个来帮忙的妹妹也可以作证的” “你们,你们诬陷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这般待我。”似锦听了她这番言论,已经知道这根本就是有人蓄意陷害,这般言之凿凿,人证物证样样俱在。既然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使再反抗也无用了。 “你们这是诬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绝不会这么做的。”紫苏被吓的哭出声来。却依旧护着似锦。 “程似锦,你还有何话要说。”李尊周身都被寒气笼罩,他绝美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光芒。他在暴怒,和他生活了一年多,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他唤她程似锦。在记忆里,他总是唤她锦儿,锦儿。一声声的,很轻很柔,很甜很腻。他总喜欢抱她,说着相守一生是话。如今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凶残的女人而已。 “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我还有何好说?”似锦不再说什么,原本委屈的脸此刻反倒平静起来。 “你不否认?” “否认?有用吗?”似锦不怒反笑,她笑的很大声很用力,笑着笑着。泪便淌了下来,一滴滴的滴在地上,迅速的化开了去。“对,是我。你打算怎么办吧?” 真的也好,赌气也罢。自己最爱最在意的相公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选择摒弃她,那她还有什么好在乎?不过是一条恶妇的罪状罢了,大不了也就是个死,能有什么?? “你……”李尊气极,腰间的剑瞬间已抵在了似锦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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