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尊一早便出府去了自家商行。 似锦用完早膳,命贴身丫鬟紫苏和绿屏备了些点心及细碎银子,备了马车,去了临安周边的贫困山村。似锦心善,每月初十都会领着丫鬟去救困扶贫,今日正好初十。 刚到张家村,还未来得及下马车,就被一群衣裳褴褛的孩子团团围住。在他们天真稚嫩的心里,多希望日日都是初十啊,这样女菩萨就能天天来送可口的点心了。 似锦及两个丫鬟为每个孩子派发了点心后,又捎上银两打算去看望村里的孤苦老人。路走一半,看见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埋头看一本十分破旧的书,时而皱皱眉头,时而抓抓脑门。似锦嘱咐了两个丫鬟几句,自己则向那男孩走去。 那男孩显然认识似锦,见似锦坐下,开心问道 “菩萨姐姐也认字吗?如若认识教教小备可好?” 听了他的话,似锦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小小年纪并喜爱读书,实属难得,难过的是,虽有心读书,却因家境贫寒,上不了私塾。 “原来你叫小备啊,这名字真好听呢!好,姐姐教你,这个字读……” 似锦教的仔细,小备学的认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一个浑厚的男音近距离地扬起,语气里充满了笑意 “看夫人衣着打扮,该是大家闺秀,怎的还能识字呢?据我所知,在我大宋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呢”戏谑之意溢于言表。 似锦不由抬头看向来人 “先生既知我是夫人,怎的还能凑上来戏谑于我?据我所知,在我大宋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呢?” 来的共有三人,说话的正是居中的男人,他衣着华贵,紫衣玉冠,浑身散发着威严和霸气,一张俊脸更是能让女人失色。身后二人身着青衣,腰佩刀剑,面色很是严肃。看样子这紫衣男子必是皇亲贵戚。 “夫人果然是伶牙俐齿。夫人莫怪,在下只是觉得夫人你既然裹了小脚,就必定是遵从礼教之人,何故又会识字呢?矛盾矛盾!” 是的,姑姑也曾说过,她是集矛盾于一身的女子。即遵从了封建礼教,熟记三从四德甚至裹了小脚,却又偷偷跟着姑姑习字读书;即顺从了父亲的包办婚姻,却又反对一夫多妻;即觉得该是男女授受不亲,却又跟着姑姑学那种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妖媚舞蹈。 “先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先生也必是懂礼教之人。可一个懂礼之人却在外戏耍妇孺,实属不该。那先生岂不也很矛盾吗?” 说完便拉着小备要走。管他什么皇亲贵戚呢。明天得命人去这附近的私塾一趟,小备天资聪慧,是块读书的料。 “在下赵德芳,敢问夫人芳名?”虽有徒登子之嫌,但这女子实在有趣。 换来的是似锦一记白眼。赵德芳失笑,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转身跟右手边的随从天佑叮嘱了几句后,天佑转身离开。 回到李府不久,便是晚膳时间。等了良久也不见李尊,似锦和李端俩人只能干等着。 大约一炷香时间,柳细雨的丫鬟连玉来报,说是李尊已在嫣然居用膳,让他们莫等了。 听到这些,似锦心里自然是难受的紧,但在李端面前又不能显现出来,只能一咬牙,笑道 “叔叔,那我们就用膳吧。” 李端是何等聪明之人,嫂嫂对大哥的情谊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会儿府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孕妇,嫂嫂自然不会好受 “嫂嫂莫伤心,听说那柳姑娘红疹未好,不能出来用膳,哥哥尽地主之谊陪她一起用膳是应该的。” 不提红疹还好,这一提似锦又想起昨晚李尊冲她怒吼一事,还有那句该死的话。一滴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似锦平时大多笑脸迎人,对家仆也从无架子。李府上下对这少夫人喜爱的紧。如今见少夫人落了泪,一个个都慌了手脚。少夫人为何落泪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家仆们心里对柳细雨的怨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嫂嫂莫哭,嫂嫂莫哭,您这一哭,我都……”李端手忙脚乱的赶紧拿了自个儿的手绢为似锦拭泪,一不小心就砸碎了碗筷。 李端的笨手笨脚倒是让似锦破涕为笑了,眼前这男子在生意场上虽不能说是叱咤风云,至少也算是精明能干,对哄女人却是一窍不通,手足无措。 用完膳似锦便回了与尊阁。本想早点歇息,忽又想起姑姑托自己绣的香囊尚未绣好,复又让绿屏点了蜡烛,坐在烛光下细细的绣起来。她一直觉得只有妖艳妩媚的女人才会喜欢桃花,没想到自己那雷厉风行,行事作风颇有男子风范的姑姑也会喜欢。 “娘子好认真啊,为夫在这站了半响竟不知晓,该打,这香囊可是给我绣的?” 李尊突然出声,差点吓坏了似锦。 “不是”爱理不理的调调。 “想来也是,给我绣就不会是桃花了,该是苍鹰,猎豹之类才对。让我猜猜……嗯……是给你姑姑的吧?”只有那个男人婆才会不善女红到连个香囊都要别人帮忙绣。而似锦不爱桃花爱芙蓉,自然也不会是给自己绣的了。 继续不理。 “娘子在生气吗?为了昨晚的事?” 似锦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夫君也会变成话痨。当然不单单为了昨晚的事,还有今天晚上的事呢,哼。 “娘子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为夫会心疼的?” 还是不理。 见她如此,李尊只能叹口气道 “娘子,今晚我晚些回来,那柳姑娘认生,加上昨晚那么一闹,变的有些神经兮兮的了,我过去陪着聊聊天、安抚安抚。我会尽早回来的。” ‘哈哈哈哈,’似锦在心里狂笑。‘需要陪着聊聊天、安抚安抚的人是我啊。你要去陪另一个女人,何须特意回来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闻不问,就当你在为公事忙碌。可你偏偏要来告诉我,你难道不知,我会因此伤心难过,会疼不欲生吗?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我害怕事实太不堪,所以选择了当鸵鸟,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不得不承受折磨。’ 李尊见似锦依旧不回答,只能叹口气,离去。 只是这一去,就是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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