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林中小居中,天色已是渐亮,时明园左寻右看,却那还见得半分肖亦枫的人影儿,他想起那辛子儒要派人守林之言,也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忙忙将那摺尾琴和一些衣物胡乱系了个包袱,负在背上,大踏步的出山而去。
前路茫茫,时明园也不知该往何方,一路南行,奇峰峻岭连绵不绝,这时他身怀武功,攀爬上山林远处的一座山峰,回望来处,惟见云绕峰峦,山林苍郁,直觉天地渺茫,就只他一人而已,心中离情别绪油然而生。
时明园想起自己刚来时每日琢磨如何逃走,如今却又依依不舍,真是说不明白心头究竟是何滋味。正自他自悲自苦之际,蓦然想起:先生要我去那洛阳解语观探听我娘的下落,如今不去更待何时。先生曾说我身世离奇,昨夜之事甚是怪异,说不定还与我身世有关。打定主意,心中顿时踏实许多,精神一震,改朝东南方去了。
一遇见行人客商,时明园总要先小心谨慎的观望一番,才上前打听问路。那些路人见时明园长的眉清目秀,且谈吐有礼,都乐於将路途细细向他道来。
原来要到那洛阳去,最快是走水路,由洞庭湖沿江直下,到了那江宁府再转运河入淮河,逆著淮河上行,再顺汴河北走,直到京城开封府,这才由黄河改行洛阳。而洞庭湖上唯一有船长途到洛阳去的地方便是岳阳,因此时明园将那道路问得明白,一路直奔岳州。
时明园也不著急赶路,从不入那人烟密集城县市集,只在山林僻野间沿著官道行走,饿了便摘些野果或是捕些小兽冲饥,累了便以天为帐,以地为床。他这两年几经波折,已知武功对己极为重要,是以每日勤加修练连心诀和《天心正法》。数十天来虽甚是艰难困苦,但时明园心中浑然不觉,反倒是自得其乐,过著那清静随意的日子,似是忘却了世间的烦恼忧愁,与鸟兽为伴,以山林为家,不知不觉间神气晋入无为化虚的意境,居然进展神速。愈到後来,时明园竟觉纵使自己不用随那《天心正法》去冥想,心神亦能自然而然对天地间的事物生出反映,行走飞奔时体内内力天然运转,其中感觉妙不可言,仿佛自己已和混沌天地融为了一体。
这天到了岳阳城外,时明园在城外寻了个僻静之处,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衫,找了顶烂得千穿百孔的草帽戴在头上,到那护城河边照了照,见自己容貌已难辨认,才放心入城。
岳阳古称巴陵,唐时得名岳阳,因其山名水秀,气候相宜,文人荟萃,商贾云集等尽多得天独厚之处和地理优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时吴大将鲁肃曾在此建阅军楼,校阅三军,南北朝时阅军楼改名为巴陵城楼,初唐时称南楼,其後因诗仙李白作赋而得名岳阳楼。
岳阳楼傍依八百里烟波浩淼的洞庭湖,直面渗碧滴翠的君山,遥望滚滚东逝的长江,矗立於秀丽热闹的岳阳城中,与武昌的黄鹤楼,南昌的腾王阁并称“江南三大名楼”。
时明园自小喜爱热闹,虽然独自一人在山林里也不觉什麽,但这时走在繁华的岳阳城中,心情较之是大为畅快,见了新鲜事儿,总不免要多看几眼。街道路上,衣饰鲜豔华丽者大有人在,他打扮破旧土气,且左看右看,便象是个首次进城来的寻常乡下人,却也不引人注意。
时明园来至洞庭湖畔,猛然想起坐船原是要钱的,自己却身无分文,这些日子在山林中度过也丝毫不觉。忙向那在码头渡口招揽生意的船家艄公一打听,方知往洛阳去至少需十两银子,顿时措手无策。这夜时明园不免流落街头,饥肠!辘,但他极有傲气,饿极也不愿向人乞讨,心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四肢健全,怎能受人施舍,心中更是不屑为那盗贼之事。
洞庭湖上,明月当空,微风抚湖,清波涟涟,时明园坐在湖边,忘情於那洞庭美景中,忧愁全消,不自觉生出一股豪情,竟放声高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歌声浩浩荡荡,壮美无比。歌罢时明园又是畅怀大笑,想道:天无绝人之路,明日我便去寻些事儿来做,好将那路费赚够再走。心中打定主意,当下倒头便睡,湖风吹来,他身上内力游走,也不觉冷,反倒是凉爽舒服。
次日清晨,时明园在那岳阳城内四处寻找活计,他人生地不熟,哪里找得到活干,折腾半日,又饿又累,独自坐在那街旁巷口歇息,心中却仍未放弃,坚定异常。
正自苦苦思索之际,却转眼看到巷口砖墙上贴著一张纸,赫然写著个斗大的 “聘”字。时明园立即跳起细读其中内容,读罢心中不觉一跳,再仔细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又是想了一想,一把将那纸撕下,喜出望外的大叫一声,飞步往那湖边码头奔去,旁人看来只道他是疯了。
时明园跑到码头,寻到一艘大船处,只见那船巨大无比,岳阳虽被称为“鱼米之乡”,但码头上也少见这等巨舶,这巨船与其余的船只泊靠一起,大有鹤立鸡群之感。时明园望著的船头旗织上“洞庭冰凝”字样,忙和纸上所写对了一遍,这才走上前去,一扬手上那纸,朗声向著船上问道:“请问这里可要聘人?”
船上甲板上本便站著许多人,这些人听了时明园的话,都纷纷朝他望来,眼中均流露出惊喜之色。其中一名老者答道:“对,这里请人。”打量了时明园一眼,似是见他的衣著打扮不显,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懂弹琴?”
时明园听了那老者说要请人,也没留意他後面那问话,面露喜容的反问道:“这船真个是去洛阳?”
那老者缓缓点了点头,肃容道:“小兄弟,你可真懂弹琴?这事儿可说不得笑。”
时明园见那老者点了头,虽那老者说是说不得“笑”,但嘴上已是笑了出来,忙应声道:“我懂,我懂,只要是去洛阳就行。”说完又是“哈哈”的笑了几声,心里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感。
那老者似是仍不信他,郑重其事道:“小兄弟,我们‘洞庭冰凝’歌舞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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