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邱仆承脸上浮起像云雾般的笑容,道:“我是谁,什么身份,从何而来,将向何处,很重要吗?”胖子愕道:“那什么重要?”邱仆承道:“阁下身份尊贵,看不透俗尘凡事不足为怪,仅当敝人只句戏言,别往心里去。”胖子往身上扫了扫,笑道:“看我一身锦绣绫缎,便抬夸我身份吧?”邱仆承从李厚山处多少了解些薛暂恽恽愕愕的习性,继续糊弄道:“敝人昔年习过些末道法,学了点趋吉避凶的本事。”胖子好奇道:“那是什么神通?”邱仆承道:“对于某些有缘人,敝人能一眼识出对方身份,能知此人前三天后三天居于何方,有甚祥吉,有甚劫难,如阁下今日遭无端之祸,伏因即是身边长期有人嫉恨,诱因却是三天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招惹厉鬼缠身。”眄见胖子惊遇天人的反应,他又面现惭愧道,“可惜敝人修为尚浅,若能修炼到师父他老人家那般境界,便可通天目,能知人一生祸福,断人寿命,如肯舍弃三五年阳寿,施展一些逆天的法术也不是办不到的!”胖子此时已顾不得怀疑后面话的真假了,绷直了身子,急切问道:“那恶鬼还缠着我吗?”邱仆承道:“你躲过一劫,恶鬼附在你身上的戾念便如积雪逢晴烟消云散。”胖子松了口气,又问:“大师识出了弟子的身份?”邱仆承微笑道:“敝人一见到你,便知你是一方宗主。待细观你额宽鼻悬,耳垂饱满,与此山此岭共辅共承,是什么身份已昭然若揭了!是吗?薛庄主!”胖子惊叹道:“本庄主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高人!对比大师,老二手底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全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大师可否愿意到庄上作客,弟子必当敬为上宾。”
看着薛暂急切的模样,邱仆承故作疑虑,少刻才道:“庄主乃尊贵伴君之躯,不必自贬了身份;敝人也非什么大师,浅薄道行尚且羞现于人。”薛暂忙道:“诚如大师所言,去来身份皆不重要,弟子这狗屁庄主算得了什么呢?敢问大师道号?”邱仆承编排道:“先师道号明了,本道在观号苍介子,庄主就唤敝人俗名邱仆承吧!”薛暂向天敬仰道:“怪不得了!名师出高徒,原来尊师便是鼎鼎大名的明了道长!久仰!久仰!”邱仆承强忍住笑,道:“此地终非说话之地,敝人与庄主有缘,换个地方长叙吧!”薛暂这才猛然想起那些强人随时会回,道:“有理!先换个地方。”两人起身,不敢走大道,朝坡地无路方向辟径而行。两人都想尽早离开来自河谷大道的视野,邱仆承怕被那些强人看见与薛暂在一块个正着,但他要保持得道高人风范,只能从容缓步慢走;薛暂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尊着邱仆承自要与他齐行,可每走十丈,薛暂走着走着就超出了老远,然后讪着迎回来。两人这般煎熬着心直走到掩坡后,均没说一句话。
彻底与大道隔绝,薛暂才边走边道:“大师既不喜虚名,咱们便以兄弟相称,如何?”邱仆承淡然道:“那小弟便沾一下庄主的光,唤声大哥了!”薛暂大喜,连声道好,又道:“贤弟都叫大哥了,一定得去大哥庄上宽住几日,若喜欢,往后留在庄上更好!”邱仆承如勉为其难般道:“大哥这般恩宠,小弟却之不恭。”薛暂高兴得手舞足蹈,邱仆承胡乱掐着手指,适时道:“大哥从长安回庄,兴许会有贵客拜访,咱们找机会弄两匹坐骑代步吧!”薛暂听他随意便说破自己从京城而来,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大哥回时有匹千里良驹,被那班贼子追丢了。今天先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买两匹好马,好吧贤弟?”邱仆承点头答应。
次日两人策马改走子午岭上的秦故道,过坊州、鄜州,直到夜间投宿。路上邱仆承少不了胡诌几个路人的旦夕祸福,甚至连某个有缘人的前世今生都“看”看了出来,唬得薛暂一惊一乍,对他益发崇拜。第三日离了秦故道,换山路时步时乘一个时辰后,薛庄出现在山峦间一座山腰上。那山系左近最高的一座,险峻峭拔,仅薛庄所在相对平缓,被削平筑庄。山庄枕壁临崖,因地拔地建起九幢大殿,青瓦白墙,气势恢宏。其间葱郁的林木中,又隐约点缀着些亭台楼阁,让薛庄大气磅礴中不失飘逸之美。
上了山,薛暂领着邱仆承过第一道山门时随口问守门弟子近来有无客人探访,得到的答案是昨日夜间天南派李五侠进庄拜会。薛暂错愕,很快适应,向宠辱不惊的邱仆承道:“贤弟神机妙算,庄上果然有贵客,快跟哥哥来,替你引荐。”不久两人到了第一殿“守正殿”,守正殿跨度很大,乃庄内外人出入必经。过守正殿,顺着一条弯曲的大道走将近一里,旁经了三座错落的大殿,朝“英武殿”而去。
路上薛暂已从弟子口中得知,二叔薛茂麟和二弟薛纵正接待李厚山,故而他引着邱仆承径直步向英武殿正厅。厅门敞开着,两人并肩入内,引得屋内人皆注目而视。李厚山看见邱仆承惊讶得从座上站起,但见他漠然扫将自己一眼后,便目不斜视的望向薛茂麟,不由怔住,满腹疑狐思索为何他会和薛暂一同出现,而薛暂对他还格外礼遇。李厚山素认邱仆承诡计多端,瞧他那个样子分明在装作与自己是陌路人,当下便不去揭破,道:“薛庄主别来无恙!闻悉庄主离庄,在下正担心与庄主错身而过呢。”
李厚山起迎,薛暂甚为高兴,道:“本庄主有高人指示天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哈哈,贤弟,大哥给你引荐,这位便是名门宿派天南派的李厚山李五侠。李五侠,这是本庄主新近结拜的兄弟邱仆承。”李厚山、邱仆承两人相互抱了抱拳。厅中一名二十六七岁、相貌堂堂、仍坐于位上的青年汉子忽道:“大哥,这又是从哪儿捡来的小猫小狗啊?”薛暂气愤得不理他,拉着邱仆承走到最后一名就座的六旬老者前,道:“贤弟,这位是大哥的二叔。”邱仆承进门打量最多的便是这脸色带青不苟言笑、给人阴森感的老者,早猜出是路上薛暂刻意叮嘱别去得罪的薛茂麟。闻言躬身道:“晚辈见过二爷子!”薛茂麟抬了抬手没有答话。薛暂对邱仆承表示的恭敬非常满意,才指着始先出言不逊的汉子道:“大哥二弟薛纵,你认识就好了!”邱仆承没去正视,碰了碰嘴皮道:“二少爷。”薛纵阴沉了脸,道:“这只狗会咬人啊。”薛暂得意的指向厅内立着的八个在薛庄中甚有地位的弟子道:“贤弟,委屈你去那站一会,稍后咱哥俩再聊。”邱仆承很给面子的躬身拜道:“是!”退却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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