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天高,流水白堤,清菊湖月,空翠烟霏。一叶轻舟穿梭于青山寒碧间,荡起层层的孤浪,拂乱了一江秋水。
船头上立着一人,大红色的衣袍翻飞着,随风而舞。一声哗然长啸,船头的人仰面,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雕在万里晴空扶摇盘旋,船未及靠岸,红色人影随手提了两坛梨花白便点波逐浪而过,稳稳地立在岸边,雪雕俯冲下来,抖了抖流云般的羽翼,铁钳一般的爪子里还牢牢抓着一根竹筒。
撑船的老者收了船桨,赞赏地看了一眼那雪雕,“好神气的大鸟!”
那雪雕很明显不愿意被称为大鸟,眼神凌厉的盯着那老者。
花凌洛拍了拍雪雕的头,从雪雕的爪子里抽出竹筒,对老者道,“这是我朋友养的信鸽,傲娇着呢!呵呵,多谢大娘载我这一程!”
“教主客气了!”
花凌洛脚下一个踉跄,眼皮子抽了抽,虽然已经被人叫了几个月,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当日那个神秘的乞丐一掌把她打到吐血,然后一觉醒来,她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推开门出去,立马有一对金童玉女跑过来,一人一边的扶住她,张口闭口的就叫她“教主”,花凌洛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又穿越了。
然后那个金童说,“这是我们黑龙教主的命令,说新一任的教主就是你。”
花凌洛黑线,听听,黑龙教,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教。
旁边的玉女道,“我叫龙一,他叫龙三,从此就是新教主的左右影者了,教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花凌洛道,“那我说要走?”
龙三道,“可以,不过黑龙教四面环山,壁立千仞无依倚,要进出黑龙教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像黑龙教主一样有绝世神功,拈花飞叶皆可杀人,刀山火海行走自如,另一条就是本教的密道,不过也只有拥有黑龙令牌的人才能通过。”
“那我的黑龙令牌呢?”
“本教例规,教主是不需要黑龙令牌的。”
花凌洛怒,“靠,你们怎么不去死!”
龙一龙三二话不说,拔剑就要抹脖子,吓得花凌洛连忙用手去挡,幸好两人撤剑及时,不然自己的手掌就被劈飞了。
花凌洛说,“你们干嘛这么忠心,跟着我又没饭吃。”
龙一龙三垂首不语。
黑龙,也就是那个抓了她来的乞丐,摇身一变,衣冠楚楚,锦衣玉带,手上还风骚地摇着一把烫金折扇,笑嘻嘻的道,“我找了十几年,总算找着个合我口味的徒弟了,嘻嘻。”
然后花凌洛就见杜娘倒戈地站在黑龙身后,频频点头。
黑龙替他们解释道,“因为所有的影者自小都被喂了毒,每个月月圆之夜发作一次,只有靠教主帮他们运功压制才能度过,不然要承受分筋错骨之痛,当然,也有人曾经想要挑战,不过下场都很凄惨,所以,你完全可以充分的信任他们。”
“卑鄙!”花凌洛冷冷地看她,“这和魔教有什么区别?”
黑龙点头,“这本来就是魔教啊~~所以,你要是不想你的宝贝影者受苦,还是早早练好功夫吧。”
花凌洛问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她答得理所当然,“因为你是秦家小子的妻主啊,自然要很强才行,而且你的性格,恩恩,我很喜欢。”
“你知道江宁?那他现在在哪里?”
“被岳老头儿圈养着,放心,谁也害不了他,那个老家伙,不就是看着当年叶薇帮霜儿照顾他的儿子心里不爽快,找机会显摆显摆么,哼~我也不是很没用~”
花凌洛听的云里雾里,待要再问,黑龙已经摇着扇子凉凉的走了。
再后来,就是花凌洛不堪回首的悲催往事,崖不是可以随便乱跳的,海也不是可以随便乱下的,那些统统都是会死人的,况且她身后总是跟着三只拖油瓶,罢了罢了,不就是学武功么。
于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在黑龙教新旧两个教主的争执打斗中眨眼度过,直到昨日,她终于被批准可以出徒了,末了的时候那黑龙竟然将自己的一身浑厚的内力尽数传到了自己体内,花凌洛说不骇然那是假的,眼见着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的黑龙一点点褪去了脸上的容光,平滑的肌肤上浮现出深深浅浅的纹理,皱纹层层叠叠的摇曳着,将在嘴角和眼底的笑容衬得更加深邃,那一刻,花凌洛忽然很想哭。
黑龙浑身脱力地靠在背后虎皮椅子上,却还是笑的一脸欠扁,“哎呦呦,小花花这是感动了?”
花凌洛顿时满脸黑线。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原本就是这副样子,只不过用功力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外表罢了。”
“那你怎么又不维持了。”
黑龙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抽的有些悠远,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很遥远的东西,她说,“人老了就是老了,纵使你天下第一又如何,纵使你风华绝代又如何,总归抵不过岁月的碾磨,我外貌再年轻,身体也终归是一日不如一日,只可惜,有的人还是看不透。”
“恩?”
“你也不用感激我,我的身体我有数,就算不把内功传给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与其白白浪费了,不如传给下一代,如果没遇到你,我也会传给路边的阿猫阿狗,你不过是恰好被我遇到了而已。”
“你这人,说话就一定得这么不讨喜么?”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啊?若是我的嘴巴甜些,当年也不会……”
那人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他的头无力地耷拉下来,几缕雪白的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嘴角还挂着一个自嘲的笑意,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想到这里,花凌洛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她的心跳一下子就停了,她真的以为那个讨人厌的黑龙就那么挂掉了,可是她竟然,是睡着了!
伸手抽出竹筒子里的信件,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雪雕用头噌了噌她,她将信件折好放回竹筒别在腰间,摸了摸雪雕的头,然后一手拎起一个酒坛,足尖点着地上的花花草草腾身而起,雪雕也抖抖羽毛,凌空直上,跟在她身旁。
“教主!”
“教主!”
花凌洛刚一进黑龙殿,龙一龙三就迅速地聚拢过来,一人一坛酒接了过去,看见她身后的雪雕时愣了愣。
进了门,方型矮桌上一把沏满茶水的紫砂壶,壶盖间飘着淡淡的白色水雾,旁边还摆着一只鸟笼子,装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黑龙盘腿坐在矮桌前,动手拨弄着里面的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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