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肉掌格向电梯门!
我倏地惊呆,嗓子底子发出呜的一声,天啊!夹手!!!
电梯门在他的手上重重一磕,重新往两边分开。
方元夕甩手扔掉东西,神色不动,非常平静地迈开步子。
苏城已经停步,低头看我,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回过头,看着比他瘦弱许多的方元夕。
咔咔咔——
他的脚步声。他在靠近。
方元夕站住,伸出手。
我回过神来,笑了,又差点哭了。想想还是笑了。你曾说我是你的骄傲,……方元夕的骄傲怎么可以哭鼻子给别人看呢?
我在苏城的怀里张开双臂。
方元夕抱着我,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很多年后,我偶尔会想,当初如果没有那么勇敢,后来也不会被我们自行放逐。
寂静的空间,回响着方元夕的脚步声。那么沉静,步步稳重,不急不缓。
我抬起头,看见窗外的天蓝得绮丽。都说嘴唇薄的人寡情,负心。这冷若冰霜的秋天,真是对不起呀,这样的我们想要一往无前呢。
许多目光。有惊讶,有猜疑,有无视,有鄙视,有愤怒……,也有羡慕。是呀,有一个肯为自己不顾一切的男人,哪个女孩子不骄傲呢?可事实是,在开心的同时,我心酸。
我对方元夕有歉意。他承受得住这么多目光吗?甚至在我终于得以依在他怀里的时候,我还在担心着,担心着方元夕背后的苏城,担心着电梯里面会不会走出来洛兰跟歆歆。
连我自己都是不专心的。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接近全心全意往前走呢?
他的手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压痕,凄艳如破空的闪电。我的指尖顺着伤处蜿蜒而下。还好没破皮。如果你受伤,至少我还可以牵你的手。我开心地想。
“没事。”方元夕笑说,“哭了?”
我脸上一热。还不是你。真怕你再也不理我……
方元夕又说:“为什么跑出来?我跟你说过要好好待着。”
方元夕还说:“后悔吗?”
这是我听过的最有震慑力的三个字。他不说那最动听的我爱你。
你若无悔,我必相随。
我握紧他的手。
他笑了。方元夕用他的方式,毫不遮掩地表达他的感情。
方元夕没有苏城的年轻,没有苏城的高大英武,没有苏城的火热,甚至因为彻夜未眠而显得憔悴。但他是无与伦比的,魅力非凡的,苏城也取代不了他。
我顾不上苏城跟艾生在后面石化,努力比划手势。
“不懂!”他干脆地摇头,“等我到了再说呀,光顾着看你比来比去,我都忘记看路啦!”
他将我搁到床上,我一把拉过他的手!
顾不上苏城铁青的脸,我急急地用手指在他手心一笔一笔写:“歆歆呢?病好吗?”
他怔了一下,“你就是为这个跑出去?”
我连忙点头。虽然看他的表情,应该不至于会是可怕的SARS,但是小孩子进了医院都不是玩的。
他说:“有点低烧,看症状不是SARS。放心,这家伙身体很好。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看进他的眼睛里去。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这样坦白自己的感情?
“法不容情。”他却说了这一句。我听得心惊,更紧地抓着他的手。
他看进我的眼睛里,“我有罪,但我光明正大。可处我以典刑,但我依然不觉卑微。”
相错十六年的下场就是认罪伏法。造化弄人。如果有一种爱生而负罪,那便是我们。方元夕竟这样刚烈,宁受千夫所指,不肯暗渡陈仓。
他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是的,我要你。”
我蓦地红了脸。呀,他果然把我的话听去了!
我把方元夕推走,让他去陪歆歆和洛兰,让他晚上回家好好休息,不用来陪我吃饭,我保证全部吃完。
他这才笑着走开。
跟苏城擦肩而过,他没有看苏城,但是苏城忽然喊出一声,“老师!”
方元夕站住。
我手心出汗。
“老师……,”苏城拿过艾生手上的红玫瑰,当着我跟方元夕的面,摔到地上,踩踏,“你不配这两个字!”
苏城走了,艾生也走了。
我慢慢下床,拾起残破的鲜花,捡起被艾生扔到地上的香水瓶,用手擦干净。
方元夕跟我一起蹲在地上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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