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雪地,清淡的月光,大簇大簇白发的植物。
他的眼神中有我,有我玫红色的毛线围巾。
我看看天上稀疏的冷星。
就《星语心愿》罢。
我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有一种迷醉。唱腔依旧无法控制地走回自己的旋律,带出昆曲独有的妩媚婉转,再凄伤的曲调,都会被我转成妖娆,我也不理解我自己,这有点不伦不类吧?
歌词的最后一句竟是“我爱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爱”字压低,尾音拖得悠远绵长,再慢慢地上扬,到“你”字的时候,轻轻地,却是刹那收住。我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节拍处,收了。
意想不到,是因为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要这样终止。
应该终止的地方,究竟是在哪个节拍呢?哪里才是正确的呀?
该怎么微笑呢?老师的身上有女人的痕迹。
……办公室,……刚才,就在他的身上,就在……为他披上大衣的瞬间,就在白色衬衣的翻领侧颈边沿,耳垂下方……我看到一抹浅浅掠过的淡色,……女人的口红。
他有女人。那是口红,我可以肯定,妈跟我告别,头搁在我肩上的时候,偶尔也会蹭一点到耳垂下的衣领。
我鲜明地记着那个方位,很细微,但是在我的眼里已经足够鲜明,鲜明得像广场上猎猎舞动的红旗。那个女人是以怎样的娇柔姿态搂住他?
我思索着那抹口红,相像着面目模糊的红唇主人。我竟然有些觉得,方元夕如果没有女人,才是有点可惜的。他好孤单,不是么?但,那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抬起手指,眸光流转,微微偏过头。其实我恍惚有些回到舞台上,正扮演着杜丽娘的错觉,踏着碎步,低回唱叹,“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一梦而亡的故事并非虚构,我坚持相信。
他的眉眼弯弯。听我唱到最后三个字,他抬头看。
方元夕有一双清澈漂亮的黑眼睛。他眼里那种欣赏的光辉,是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遇见过的。
他的长睫翦动,微笑着说,
“你唱的呀,……我分不清是不是真人在唱了,非常迷人,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低头轻笑。
他不知道,我是唱不出第二遍的。因为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我想要终止的节拍,似乎又不同了。仅须他的一句话。
“我好像……从来没有夸过女孩子,……”
他停了停,略蹙眉,发出一声轻叹,非常清浅,而接下来的话,就不再说了。
风吹起,红色的裙边和他的大衣一起飘飞。我又在地上看到我们的影子,他们重叠在一起了。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换……
我的手机猛地响起来!
究竟是有多么好听,艾生把我的铃声都搞成这首歌了?!她最近跟原洋真是……
是苏城打来的,我迟疑了一下,掐断,刚要放进口袋里,突地又再响起来,正要再掐,发现是白翼绯,终究掐断,关机。
方元夕静静地站在苍白的雪地里。极长的黑色大衣,有别样的华美。
过两天考完试,就要回家了,过寒假过年。要二十多天见不着面啦。
许多年以后,他说那天晚上印像极深。他说唱歌的花飞烬,那双眼睛呀,好像在说话,好像一直望到人的心里去。
许多年以后,我也一直忘不了那天晚上。那竟是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最宁静的雪夜。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可是我一直惦记着,那束白玫瑰他还没给我呢……不给我给谁?……口红的主人是谁?……
我惆怅地回到寝室。
嗷~~~~
白玫瑰在我的桌子上!静静散发着清冷的芬芳。好香好香好香全世界最香!
他没有送给别人!也不是别人送给他的!老师老师你果然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然后,我又反应过来,
方元夕甚至没有直接送到我的手上。
是担心别人知道老师送学生玫瑰?是他不好意思?还是……他不能?
他是单送我一个呢,还是也送另外一个……
指尖在花瓣上轻颤。
瞬间惆怅。不香不香不香一点都不香!
他突然罕见地来了个信息,“不要乱收别人的玫瑰”。
只是不想让我收别人的玫瑰么……别人……我没有别人,……你才有……你的别人又是谁?
我很想回他,“不要乱送别人玫瑰”,可我不敢。
方元夕是清高而冷静的,他不会出现“乱”这种行为。
或许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或许,我才是别人。
她漂亮吗?
艾生回来的时候满面通红,……嗯,细看之下,应该叫做满面□才对。
她说:“呀,你的爪子都冻成这样了!过两天怎么考试?”
我温声说:“……晚上……让我钻你被窝好不好?!”
艾生不理我。她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应该是原洋送的。
她看了看我桌上的白玫瑰,突然猛地把手上的花塞给我!
我又呆了。虽然在下受宠若惊,但是方元夕老师的短信言犹在耳,我正想折拒绝呢,她又说:“少臭美!是苏城送你的,你一跑,他找了你一晚上。你手机也不开!”
我不想惹到方元夕。平时他听到我跟男孩子讲电话,脸上虽然也还是不动声色,但是那股子气压凝结的,明显不高兴。倒也不全是怕他,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我会心疼。
我迟疑了一下,也没办法拒绝了,现在寝室楼门全关。只好先放着。桌子上一白一红两束玫瑰,不知道会不会半夜打架,打起来也不知道谁赢。白的太白,红的太艳。
晚上我想了想,还是爬起来,摸往艾生的床。艾生没说话,侧身往外滚,给我腾地方,我赶紧躺下,往她被子里钻。
寝室暖气不暖,两个人一起就不冷了。
第二天睁眼,艾生说:“你个色胚!搂着我还喊美娜!美娜是谁?”
我慢慢坐起身,张开五指疏理她那一脑袋乱发,顺毛。
然后,速度爬走。
“死没良心的!往哪儿跑!”
“别急,晚上我一准儿上你的床……5555,别动手动脚的呀大白天的……”
美娜姐姐早死了。艾生的手跟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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