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安定门内的国子监里,正在进行着一堂空前隆重庄严的教学课,讲课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嘉庆皇帝,而听课的人除了国子监的监生们之外,还有不少文武官员和知名学者。
国子监在名义上相当于国立大学,是培养最高级人才的地方,但是随着清朝政治的整体**,国子监也随之变得空疏腐化,徒有其表。监生的资格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而且学习的东西只是陈腐刻板的四书五经,没有任何新思想,所以这里完全没有一个学术机构的样子,更多的是像一个生意场,大家只不过是利用这里来为自己谋利而已。这次嘉庆来这里讲课,很多听课的监生都是从北京各地临时找来充数的举人秀才,根本不是真正的监生。
那么嘉庆为什么要来这里讲课呢?原来他觉得在江南的共和国传播的自由民主思想实在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可怕,如果不采取点措施来制止,只怕天下的人心都要被搞乱了,因此,他用到国子监来讲课这么个形式,来鼓吹一下如何抵制这种新思潮的侵袭。
嘉庆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面前的御案上摊着一本朱熹批注的《大学》,拉长了声调在那里说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明德者,至明德行之意也,古之圣人皆重德行,子曰:吾未闻好德如好色者也,可见修身持德之难,非经艰苦磨砺不可得也。如今教匪倡乱,黄钟毁弃,德行沦丧,自由民主邪说流毒天下,令人扼腕。尔等自幼身受圣人之训,理当修身好德,为天下楷模,令民主邪说从此寂灭……”
嘉庆在那里讲了一阵,便要求下面的听众们发表自己的看法。下面的官员和监生们都跪在下面,面前放着一张小几,几上也摊开着一本《大学》。听到嘉庆要大家发言,著名学者纪昀便说道:“圣上今日亲临辟雍,讲习教义,真如空谷足音,令人感泣。教匪窃外夷之绪,倡民主邪说,乃千古未有之名教罪人也,教匪所倡自由之论,更是荒谬。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可见为人处世,当时刻律己,严谨慎独,岂能率性自由?一旦自由放纵,则势必人人皆为禽兽之行,天下势必大乱,不堪设想啊。”
另一位学者段玉裁也说道:“皇上所言,皆至理名言,臣等得聆大道,如醍醐灌顶。自古天理不可变,天理者,名教纲常是也。书云:天有十日,人有十等;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见纲常礼法最为至重,如冠履之不可倒置,否则国将不国。如今教匪倡平等邪说,主张君民平等,父子平等,男女平等,此皆无父无君之谬论,荒悖乖戾之言辞也……”
在座的学者们都纷纷发言,大抵都是按照嘉庆那个思路对自由民主学说进行批判。在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发言的时候,有一个人跪在下面却一声不吭,低着头若有所思,他便是洪亮吉。
在南昌城失陷之后,洪亮吉逃到了赣南躲避。按理说,他身为一省之巡抚,省城失陷,他纵然不被下狱定罪,起码也要削职为民了。但是,巧就巧在时机赶得好,这边南昌沦陷,那边乾隆咽气,和珅伏诛。嘉庆深知洪亮吉是个人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应该处罚他,于是,他就轻轻巧巧地把南昌败仗的责任都推到了和珅的身上,说是由于他搬弄是非,才使得前线丧师失地,洪亮吉没有多大责任,因此最后只是免掉了他巡抚的职务,调他进京到军机处任职,同时又将江西巡抚一职交给唐宗周担任。毕竟,只有唐宗周才能与共和军掰一掰手腕,这个危机的时刻,不重用他重用谁呀?
洪亮吉刚刚进京就职,还没有来得及向嘉庆汇报一下自己的剿贼方略就来到了国子监,参加这次隆重的仪式。他跪在下面,本来开始也想发言凑凑热闹的,但是,他的心里忽然闪出了一个影子,那便是傅雪莲的形象。他的耳边回响起了傅雪莲对他侃侃而谈的那些话语,他把这些话语和身边这些学者们的陈词滥调比较了一下,居然觉得傅雪莲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难道人不应该自由吗?自由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缺乏自由,自始至终都有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在束缚着自己,让自己像一只拉磨的毛驴一样只能划好的圈子里彳亍而行,根本就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洪亮吉正在那里苦思冥想,忽然听到了嘉庆的声音:“尔等所言,甚合朕意,可由纪昀、段玉裁将今日之会结集成书,刻印刊行,传遍天下,使全国百姓皆能通晓圣道,不致人心沦丧。”
纪昀等人立即叩首领旨,嘉庆则站起了身,这次教学课结束了。
随即,嘉庆来到一处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在这里喝茶小憩片刻,然后就回宫。洪亮吉等贴身重臣也都随行进屋,侍立在一旁。嘉庆拿起泡好的香茶喝了两口,这时他看见了洪亮吉,便微笑着对他说:“洪亮吉,今天你怎么没有讲话呀?”
洪亮吉一惊,忙跪下说道:“臣近日一直在苦思剿贼之方略,琢磨着哪里还有疏漏之处,所以……刚才没有说什么,实在有罪。”
嘉庆笑道:“你要是真的讲些什么,还真的未必能讲过纪晓岚他们那些老头子呢。朕把你调到北京来,就是要用你所长,让你帮着朕谋划剿贼事宜,不是让你干这种场面活的。好了,起来吧。”
洪亮吉谢恩站了起来。嘉庆放下了茶杯,对大臣们说:“好了,这嘴皮子的功夫咱们都做了,接下来该干点实际的了。现在回宫,到乾清宫去,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这破贼之法。”
第二天,嘉庆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召见了全体军机大臣,他首先开门见山地说:“如今形势危急啊,逆贼已占据了江南半壁,我军全面被动,只能处处挨打,如果没有良策破敌,则祖宗江山势必难保,朕将成为千古罪人。这亡国之君,朕是说什么也不想当的,因此就有赖于尔等竭尽报效,替朕纾忧。洪亮吉,你和唐宗周在江西那里有什么善策啊?”
洪亮吉忙答道:“皇上,臣离开江西的时候,唐宗周对臣说了,他一定要在一年之内练成五万精兵,一定会向贼兵发起反攻的。”
嘉庆皱起了眉头:“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之内,只怕贼兵就会打到广东了吧?到了那个时候,唐宗周就是想练兵也练不成了。能不能快一些啊?比如到年底能不能就出兵反攻啊?”
洪亮吉说:“皇上,俗语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如果不妥善准备,则出兵必败,反而会浪费国家的财力。一年的时间已经是最短的期限了,要紧赶慢赶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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