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以后,额勒登保忽然来到了武昌城,他是来传旨的。
对于他的到来,唐宗周当然要热情迎接。他带着连国杰等人,迎出了城门之外,将额勒登保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原湖广总督衙门。
宾主落座后,额勒登保微笑着说道:“唐大人一战成名,逆贼北亡,名城克复,可谓是朝野震动啊,就连本帅也沾了你不少的光,两年多来,头一次接到了皇上慰勉有加的旨意,没有受到申饬,这些天来,我总算是能够睡个好觉,做个美梦了。要知道,这种清福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到了。”
唐宗周说:“额帅说笑了。额帅乃国之干城,中外闻名,卑职这点微末功劳也全靠额帅居中调度有方才能侥幸成功,此战的首功还要归属额帅才是。”
额勒登保说:“好了,咱们就不必你推我让的了,先来接旨吧。”
于是唐宗周领着连国杰等人跪下接旨。额勒登保拿出一份黄绫精制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宗周督率所部克复武昌,痛歼顽贼,朕心甚慰。擢升唐宗周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赐黄马褂一领,所部人马赐名‘忠孝军’,钦此。”
唐宗周和连国杰等人叩头谢恩,然后站起身来,与额勒登保重新落座。额勒登保说:“唐大人,皇上将贵部赐名‘忠孝军’,此中良苦用心,你可要体察啊。”
唐宗周点头说:“我朝历来以忠孝治天下,忠孝二字乃天伦至理,不忠不孝者天地不容。教匪妄倡邪说,悖逆人伦,故此人神共愤。皇上所赐的‘忠孝军’三字就是要卑职以忠孝治军,使得人人皆知忠孝二字,人人敬仰忠孝二字,以忠孝之师破悖逆之贼,全胜可期。”他嘴上说的很漂亮,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想:现在皇上赐名“忠孝军”,这表明皇上承认了我这支部队的合法性和必要性,今后谁也不能再以看待民团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了。那民团是说解散就可以解散的,像额勒登保这样级别的官员完全是有权把任何一支民团解散掉的。但现在好了,除了皇上,谁也不能让我这支人马凭空消失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额勒登保笑道:“唐大人所言极是,贵部的几位将领,朝廷也会论功拔擢,不日就会有正式的公文到达,晋升几位的官职。唐大人,除了皇上的圣旨之外,太上皇还交代了一道口谕。”说着,他站了起来。
唐宗周急忙再次跪下。额勒登保说道:“太上皇他老人家说了,听说武昌的很多贱民都大逆不道,竟然跟着逆贼一起剪了辫子。若是逆贼强迫他们剪的,还情有可原,可逆贼并没有强逼他们,他们自己就把辫子剪了,这真是狗胆包天!留辫子乃是祖宗家法,敢于违抗者便是大清的叛逆。我朝宽泽仁厚一百多年,想不到竟然养出了这么一群没心肝的家伙,如果不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猪狗贱民,今后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跟着逆贼跑呢,着令忠孝军首领唐宗周立即将武昌城内所有剪辫的刁民一律处斩,不留孑遗,钦此。”
唐宗周大吃一惊,抬起头来说:“额帅,这……这真是太上皇下的旨意?”
额勒登保说道:“这是和中堂派专人来转达于我的,还会有假?太上皇的旨意谁敢捏造?”
唐宗周说:“这……这……这万万不可行啊。如今九江、安庆、江宁等地剪去辫子的百姓数以百万计,如果咱们在这里大开杀戒,那么各地剪辫的百姓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逆贼走,会拼死抵抗咱们的进兵,我军攻城略地会无比艰难的。”
额勒登保冷冷地说:“太上皇的旨意不可违拗,唐大人,难道你要抗旨吗?”
唐宗周无奈地说道:“臣岂敢?遵旨。”说罢叩头领旨。
随后,唐宗周设宴款待了额勒登保,直到将其送去安歇,他这才将连国杰和汤守谷带到自己的书房对他们说道:“现在面临着如此棘手的事,你们说,我该怎么做?唉,太上皇英明一世,怎么会下这样一道谕旨,这不是会让剿贼之战变得愈发艰难吗?”
汤守谷说:“唐大人,你没看出来吗?太上皇英明得很啊,这道谕旨更是英明无比。您别跟我瞪眼睛,我可没有讽刺的意思,太上皇真的非常英明,只不过他的英明只是对于朝廷有利,而对于大人你不利罢了。太上皇这一计可谓一箭三雕:这一嘛,可以震慑天下百姓,让他们轻易不敢跟着教匪跑;这二嘛,就是让咱们立下个投名状,就好比新强盗落草时,要先杀个人给当家的做见面礼一样,咱们在武昌大开杀戒,就会与白莲教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今后除了为朝廷卖命之外,再无转圜的余地;这三嘛,可以消耗咱们的兵力,试想,九江安庆等地知道咱们这么做势必拼死抵抗,这样一来,咱们和教匪就会两败俱伤,教匪被灭掉了,咱们也会元气大伤,不至于对朝廷构成威胁。我想,这便是太上皇传下如此口谕的真实用意。”
唐宗周思考了一下,用嗔怪的语气对汤守谷说:“皓若,做臣子的怎么能这样非议圣上呢?今后不许再这么说话。”
连国杰说:“咱们已经将告示张贴出去了,告诉全城百姓没有辫子的一律赦免,现在可好,咱们变成了言而无信,今后谁还会相信咱们?”
唐宗周叹口气说道:“既有圣旨,那就必须奉诏,至于咱们会受什么损失,那就只能置之度外了。栋才,你马上给少鹤和星羽传令,要他们关闭城门,严禁出入,然后全城挨家搜捕,发现有剪辫子的一律逮捕,然后……然后押到城外处斩,不得放走一个逆民。”
连国杰只好答应一声,出去传令了。随即,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屠杀就在武昌展开了……
却说武昌失守的消息在南京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每天在自己的豪华府邸里享受的夏震山也坐不住了,他急忙给在苏州的我去信,报告前线战果,同时还命令已经到了浙江作战的杨天保、萧天云立即返回南京。他自己则每天调配粮草、召集部队,研究敌情,忙得也是不亦乐乎。
我得到这一消息后,只好放下在苏杭一带组织选举的工作,将这些事情统统交给了彭冠英负责,我自己则和钱平、傅雪莲一起急匆匆地赶回了南京。
回到南京后,我首先把夏震山请到了总统府,商议敌情。夏震山对我说:“他奶奶的,唐宗周这小子成精了,竟然把李金囤他们给打败了。现在,他还有向九江进军的模样,必须得跟他好好地干一场了,汉青,我向你讨个令,让我带着两万人去九江,我非把唐宗周这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不可。”
钱平说:“唐宗周非常善于用兵,万万不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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