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乃是江南名城,经济的中心,当时的中国最繁华、最富庶的城市之一。在苏州,到处都是一家家的商号和工厂,织机声、舂磨声不绝于耳,在阊门之外,在有名的“七里山塘”,无数的商铺栉次鳞比,生意兴隆,苏州的人口在清代中期就已经接近了百万。当时并没有上海,而苏州可以说就是当年的上海。
当共和军攻打苏州时,防守苏州的清军不战而逃,结果一座完好繁荣的苏州城就落入了共和国手中。对于改朝换代,苏州人虽然感到惊奇,但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种事在中国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苏州的老百姓们庆幸的是这次的改朝换代没有在苏州大打出手,没有严重地祸及百姓,更庆幸的是共和军纪律严明,进城后没有烧杀抢掠,苏州城依旧是秩序井然。
苏州的老百姓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这白莲教真的是有可能坐了天下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地给人家当顺民吧,该交粮就交粮,该纳税就纳税,只盼着新朝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就行了。
然而,九月的一天,苏州城真的轰动了,比改朝换代还要轰动,在这一天,苏州人一大清早起床后就发现在街头巷尾贴着一张张盖有鲜红印章的官府告示。街上有官府的告示不是新鲜事,但这次的告示中的内容却绝对令人震撼,告示中说,中华共和国大总统龙汉青昭告苏州百姓:共和国的权力属于全体国民,共和国的各级官吏都应该由国民选举产生,因此,共和国决定,首先由苏州开始实行选举制度,由苏州的百姓自己选举苏州的知府。凡属苏州居民,不论性别、出身、贫富,只要已经成年,均有权参加投票选举,共和国将进行选民登记;同时,凡属苏州的居民,不论性别、出身、贫富,也均有权参选知府,从即日起任何人都可以自行到原江苏巡抚衙门报名参选。
这一下,苏州城可是开了锅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由老百姓自己选举知府?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难道说一个靠卖苦力为生的穷光蛋也能投票选举知府老爷吗?难道说一个街头要饭的乞丐也能被选作知府吗?更多的人在怀疑,这是不是当今“朝廷”给老百姓使的什么计谋,想要在老百姓这里拿走什么东西;还有的人,主要是一些有身份的人都在愤愤不平: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为不移,这堂堂四品苏州知府,天子的牧民官怎么能让一帮穷脚杆子来决定呢?这天下不是要乱了吗?
苏州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本着几千年来百姓从不信任官府的老传统,苏州的街头巷尾逐渐地开始流传起这么一个谣言:当今朝廷这是要杀尽有野心想谋反的人,是故意设个圈套来让那些有官瘾的人去钻的,等到把这些人都杀光了,朝廷的江山就坐稳了,就不会有人想要谋反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谣言起了作用,反正告示贴出去好几天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到原江苏巡抚衙门去报名参选。
却说在苏州城里有一个秀才,名叫蒋国基,字良础,今年四十八岁了,一直都没有考上举人,可谓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物。苏州这个地方经济最发达,文化也极为昌明,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一个秀才或许会很吃得开,但是在苏州,挂着“进士及第”匾额的门脸都一家挨着一家,举人在这里都不算数,你一个老秀才只能是个微贱草民罢了。
蒋国基年近五旬,在科场上一无所获,眼见得这辈子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消融掉了。他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每日里除了看看闱墨文选、练练书法之外就只能在茶馆书场和人闲聊度日。他的家境很一般,全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三十亩桑田度日。他把这些桑田租给了有钱的机户,也就是纺织厂老板,每年能收入三四十两银子,在苏州这里只能维持个温饱生活。他家里有一妻一妾,但是却无儿女,这显然是蒋国基自己生理上的原因,但他不知道,想再娶一房妾又养不起,因此只能唉声叹气,每天愁眉不展。
这大总统的告示他当然也看到了,也是感到难以置信,在茶馆里,在自家的巷子口,他也和人们都对此议论不休,都搞不清这共和国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守在家里过他的小日子。这一天,蒋国基家里的妻妾又拌嘴了,他家雇佣不起丫鬟仆人,家务活都要靠妻妾二人亲历亲为,这时间一长,两个女人之间就免不了有个你多我少,你闲我累的争执,于是就常常会吵架干仗。这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开外,一个三十好几,一个生得短粗肥胖,一个生得瘦骨伶仃,都算不上什么美女,但却都有泼妇的素质,吵起架来谁也不让谁,哪一次都会让蒋国基脑袋大上三圈。
却说这两个女人在河边就吵了起来。苏州乃是有名的水城,很多人家邻水而居,洗衣淘米刷马桶都在那小河里解决,女人们干家务活更是经常守在河边。蒋国基的两个女人在水边不知为了什么事,又吵得脸红脖子粗,她俩吵架有一个好处,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管吵得多么厉害,绝对不会动手打起来,但吵得也确实是凶,苏州话本来轻柔糯软,说起来十分悦耳动听,但在这两个女人的嘴里却也能变得像放炮一样那么有冲劲。
在河边,有很多邻居的女人都在那里干活,大家都在那里默默地听,反正也都习惯了,可是今天两个女人与往日有些不同,站在那里越吵越厉害,一声比一声高。有个姓赵的老婆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依仗着自己年纪高便在一旁说道:“大娘子,二娘子,你们不要吵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快歇歇吧。你家的蒋相公还等着你们回去做饭呢。”
蒋国基的大娘子说道:“赵婆婆,不是我要吵,实在是这个败家的贱人惹得我不吵不行。你们大家给评评理,这刚刚打下来的新米,我说还放得住,留在以后吃好了,现在还是去买些便宜的陈米来吃。可这个贱人却背着我把新米拿来淘了要烧饭吃,这不是败家吗?我说她几句还不对吗?”
二娘子嚷道:“明明是你放错了米缸,害得我把新米拿出来淘了,全都怪你,你却反咬我一口,世上还有没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啊?”
一个夫家姓余的媳妇在一旁洗着衣服说道:“啊哟,二位娘子,这新米陈米也差不了几个铜钱,吃什么还不都一样啊?何必为了这个吵个不休呢?”
大娘子说道:“余家妹子,我们可比不得你们家哟,你家男人在外面撑船,每年有七八十两银子的进项,比我们家强了不知多少倍。你们不在乎新米陈米的,我们不在乎可不行啊。”
余家媳妇见她竟然冲着自己来了,便低下头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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