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独自在雪后月夜的湖心亭里弹起琴来,弹的是胡笳十八拍,琴音如泣如诉,不懂音律者都甚觉悲凉。
“王爷叫我青槐吧,”女人停下来,并未抬头,话虽客套,语气却极为冷淡:“我家王爷不在,我斗胆明说了,此次若非有人以我孩儿性命相胁,我是决计不会来大宁的。”
“此话怎讲?”朱权也一改之前的假惺惺,提问直截了当。
见他撕去伪装,女人站起身气势逼人地说:“因为不甘当玩物!我夏青槐自负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偏偏有眼无珠爱上这等男子。我数次舍身为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欺尽世人,数月前差点一尸两命,他不仅不疼惜,竟要再次将青槐送于他人,就是你,宁王爷!可笑,我早已不是及笄少女,自忖色衰难当此任,他竟以孩儿相胁逼人就范,虎毒尚不食子,他简直是畜生!”
女人激动万分、泪水涟涟,一把将桌上的琴抓起摔到地上,让古琴收藏者朱权心痛得无以复加,当然,既是为琴也是为人。如今他对这女人更加欣赏了,非为皮相也非为才情,而是为她那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巾帼不让须眉的刚烈。此外,朱权还意外地发现此女心智极高,竟高到能同那无耻之徒夫唱妇随的地步,果真是欺尽世人。眼下他们正好翻脸,若能将其收为己用……当然,一切要是真的才好。
“青槐,一夜夫妻百日恩,若非战势吃紧,我看四哥未必会出此下策,”朱权拾起琴,走过去放到桌上,半安慰半打趣地说:“何况我也并非一如四哥所想,其实我早知你对四哥情有独钟,否则于北伐回师之日四哥说要将你送我之时,我就毫不犹豫收下了。”
被人说中痛处,尤其觉出朱权在提到“收下”二字时语气和神情里流露出的不尊重,夏青槐恼怒异常,伸手就欲给他一耳光,反应敏捷的朱权则死死抓住她的手。夏青槐不是好惹的,当即使出沙场御敌的狠劲同他打起来,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两人已近身肉搏数十回合。交手过程中,身强力壮的朱权明显处于上风,但故意让着夏青槐,一来是想看看这女人功夫如何,二来也想进一步了解她的性格。
朱权并不知道夏青槐这一部分的功夫是徐辉祖教的,当见到这女人无一招一式不光明磊落,他终于将所有猜忌放下,觉得此女心智极高但本质很好,先前同朱棣狼狈为奸,怕是真因太过重情而放弃了做人的原则。
于是,善谋的宁王爷温柔了,招式中逐渐传出情意,从惺惺相惜过渡到怜香惜玉,发现她差不多已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掉到结冰的湖面,他不顾对方软弱无力的拳头已挥至面门,立刻撤去所有防御伸出双臂抱了个结实。这一抱不打紧,他抱了才晓得这看上去如狼崽凶悍的女人竟是没有骨头的,我的老天!
于是乎,对方越挣扎他就抱得越起劲,到后来竟忍不住狼吻,被反咬得血迹斑斑都没罢口。诚然,朱权这样做有生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自诩经验丰富、魅力无穷的他和张爱玲持有相同观点——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去的路要通过下流不堪的地方。十七爷同样对逐鹿天下留了一份心,可不会吝啬自己的贞洁。
夏青槐在非常恰当的时候停止了挣扎,她再怎么爱老公也不愿真把自己献出去,而心领神会的朱权也从粗鲁变成温柔。各怀鬼胎的男女纯情相拥时,雪后的月夜越发静谧美好了。
“还是放不下?”朱权凝视着泪流满面的女人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夏青槐没有回答,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舍得你,你何以舍不得他?出面调停并非难事,不过就是书信一封,写便写了,只是在送出前我得看着他离开,”他将女人揽入怀中,深情无比地说:“青槐回去便同他这样讲,只要他肯走,什么都好说,当然,得把你留下。莫哭,不值得,我会对你很好。”
四哥你别忘了,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你空长了那么大岁数,人老了就该服气!你以为我会帮你调停?难不成以为我同你这没念过多少书的大老粗一样蠢?我是将计就计,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你早些走吧,回去和朱允炆好好打,打得越厉害弟弟我就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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