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未如朱棣和夏青槐预计那样轻松,因他们小看了宁王。虽听闻过朱权的骁勇,毕竟夏青槐只在和平时期见过他,而宁王原就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不打仗的时候完全是一大儒,还貌若潘郎,外表极具欺骗性。
可朱权再怎么厉害,阅历所限,还是没玩过这对欲窃天下的雌雄大盗。朱棣把大军留在城外,就是为麻痹他,让他相信自己是走投无路才到大宁向这同病相怜的弟弟求援,希望他能在自己和朱允炆之间当个和事佬。朱权对老奸巨猾的四哥半信半疑,暗中部署了人马,打算一有异状就动手,可这时夏青槐出马了。
朱权对夏青槐印象不错,在还不知道她是女人的时候,他就对四哥身边这一奇怪的护卫多留了份心,因为他自视甚高,原以为世上没什么人能像他这样文武兼备又生得好看。在他二十五个兄弟中,出色的就那么几个,老四算是最能打仗的,可惜是个大老粗,老五算是最有学问的,可惜是个小白脸,老三算是生得最好看的,可惜缺心眼,老十七则不同,是完美的。
开始的时候,朱权只知道号称天下第一谋士的道衍于红颜薄命的周王妃后又收了个弟子,此人年纪轻轻却明佛理、善岐黄,尤其通音律,将一曲渔樵问答诠释得淋漓尽致,令天下第一才女徐妙锦为之倾心。大老粗不止不懂欣赏,还以弹得不好为借口殴打人家。后来,这有才有貌的护卫被燕王刁蛮的女儿看上,为他差点抗旨不嫁人,燕王盛怒之下将其送去辽东,可这人顽强地在流氓窝活了下来,还风生水起立下大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大老粗改变主意把他带身边,而他一回去就愈发了不得,竟单骑救主杀了元将哈剌兀。
朱权不相信世上会有人同他一样十项全能,于是打算趁朱棣回师大宁瞧瞧此人。他正琢磨怎么瞧,是自己去还是让朱棣把人带来,好像都有些不妥,朱棣却领着人主动登门造访。在大老粗同兀良哈人说粗话的空档,朱权把心思全放在了这小小护卫的身上,心想百闻不如一见,这小兵确实生得雌雄莫辨。咦,他对茶道也有研究,咦,他的第二性征不怎么不明显啊,咦,老四怎么把这小子抱上马车?她竟是个女人!
朱权自诩善谋,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朱棣那时是故意带夏青槐到他府上去的。这大老粗早知道朱权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而且早把他的眼线变成了自己人。在得知朱权对夏青槐稍微有点兴趣后,朱棣将一切他可能喜欢的消息添油加醋传了去,于是乎,当带着这神秘小兵到宁王府拜访,大老粗燕王就在善谋略的宁王眼皮底下与兀良哈三卫的首领们套近乎,接着暗渡陈仓了。
可朱棣万万没料到,夏青槐那时对他还隔了层东西,所以当他自信无比施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计划,一句“青槐是向佛之人,虽不至于遁入空门,但早已无意涉足男女情爱”把他活活噎死,那时他觉得这已经不是舍不舍得孩子的问题,而是搞不好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总之,自从听了那话,朱棣就没心思搞权谋了,而是提心吊胆偷偷观察她和朱权,发现朱权的眼神越来越猥琐,像是如他先前设想的那样发现了她是女人,而夏青槐也以一副极不要脸的模样默默接受对方的猥琐时,他忍无可忍爆发了,还下意识将这伤势未愈的女人狠狠推倒在地。他猖狂地在宁王府大门口把她抱进马车,目的就是要告诉朱权,你别打这女人的主意,她再美再好也是我的,我带来给你看看就是给你最大的恩赐,要不是你手上有兀良哈三卫,我看都不会给你看!
朱棣走后,朱权发了好一阵呆,他不仅证实了传闻非虚,还发现她是女人,而世上怎会有武艺、才情、品味同他宁王爷如此相似的女人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同是朱元璋的儿子,朱权并非善类,他和他所有的兄弟一样有着极为强烈的物质**,虽然,他自认为对这小小护卫的异样想法是出于精神上的空虚,于是他果真掉进了朱棣费尽苦心下的套子里。
所以,当朱权说那日不尽兴,改天会亲自到大营同四哥把酒弹琴叙旧时,早已恢复理智和自信的朱棣笑了,在他来之前就把夏青槐放了出来,还给他们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说可把这护卫送给他。夏青槐果然没有辜负他一片真情,当下就悲伤得不能自持,弹的曲子简直不成调。朱权也是明白人,当下便觉出湘王有意神女无情,于是迅速找了个蹩脚理由开溜,一路上气闷得无以复加,心想这么好的东西怎会被大老粗上了,暴殄天物啊。
他越生气朱棣就越高兴,此后连夏青槐在应天如何被周王、魏国公乃至皇帝欣赏的消息也都放大数倍传到大宁,所以当数年后再次见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朱权只觉得活在梦里,在城门的时候就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夏青槐面上微笑着,心里一直发毛,暗道还没开始勾引诱惑他怎就这样了,真是条淫棍,朱棣却发自内心地笑了——“我的好弟弟,你真乖呀!”
朱棣的无耻程度比当年刘邦更甚,甚至达到了刘备的高度,“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这就是他到大宁后给旁人的印象。朱权对他的薄情寡义早有耳闻,据说他先是把这尤物送到开封以笼络周王,后又为让自己脱困把她留给魏国公,这女子却正好同他相反,重情重意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以至于周庶人为给她治病舍得把儿子留在应天当人质,以至于魏国公甘愿同素来交好的曹国公撕破脸。相较之下,燕王爷真把男人的脸丢光了,为让儿子平安回去,他再次利用这女人,把终于遇上有情郎的她抓为人质不说,还狠心将人家同未婚夫的孩子搞掉,差点弄出人命来。夏青槐从到大宁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温柔微笑,朱权每次看到都心痛无比,总认为那微笑的背后藏着无尽悲伤。
鉴于燕王一贯的无耻,朱权隐隐觉得有诈,但究竟目的何在就不清楚了。眼下北平被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包围,按说朱棣不怕是不可能的,希望邻居宁王爷当中间人平息战火确是可行之法,而且他看起来很有诚意,要不早就率大军围城了,而不会自己单枪匹马进来,还带着那一贯被他利用的尤物。想到夏青槐,朱权豁然开朗,心想原来那无耻之徒是想故技重施,用这女人笼络他好快点解决北平之围。但是,真有这么简单,会不会另有所图呢?
“夏姑娘,你的琴音为何如此悲伤,和平日大有不同?”
那日,宁王命人往燕王的饭食里下了点东西,于是大老粗没到戌时就睡得像头死猪,他可怜的“衣服”则因终于不用陪酒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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