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用的臭小子情愫暗生,他既恼怒又失望。为此,纵使那小子将一首曲子弹到了他心里,他依旧给了他狠狠的惩罚,可过不多久就疑惑了,因为发现那小子不同寻常,他生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他不敢揭开谜底,因为害怕那个梦是假的,亦害怕再次失望,他甚至不愿知道他是男是女,只想把他留在身边,直到对方为顾全大局主动提出远赴辽东。他怎么会舍得,但终究还是同意了,亦是想通过暂时的分离让自己鼓足勇气揭开谜底。知道他立了功,他满心喜悦,知道他被人欺负,他恨不得亲自去辽东把那些人剁掉。当实在忍无可忍急召他回大宁,知道他因为害怕而躲着自己,他怒气冲天,可听说他已三四天没休息,他心痛了。在放他回去休息前,他想拥抱他以解相思之苦,于是挡在他身前,当他果不其然撞入怀中,他为得逞而高兴,但这种左风的行为看起来多么地滑稽,于是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让对方再次伤心了。看着逐渐远去的清丽背影,他独自站在冰冷的黄河边,脸上露出无限温暖的笑意。
即使仍旧无法确定,他总归不想让他犯险,对方却苦苦哀求。他拿话讥讽,对方竟说自己这么多年在军中熬着,就是为能跟随他上战场,还暗示说会带给他好运——是吗?你是想弥补上一世的过错吧?看来你有觉悟,很好。
听着那人毫无必要的宽慰和鼓励,他更加确信就是她了,所以将其打晕留在后方,亦在去前用略微颤抖的手证实了猜测。那一刻,他高兴,万分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和她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并且,能有孩子。
一路上,他豪情万丈斗志昂扬,在彻彻尔山全歼敌军后,又追出了很远很远直至筋疲力尽,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女子奇迹般出现,用不可思议的勇气和韧劲救了他。看着她滚落雪坡,看着她濒临死亡,他痛得要昏死过去。当见到那染红了月夜雪地触目惊心的血,他不由又怒了,狠狠抽起她耳光——你竟想用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方式离开我!我不允许,即便死,你也得换个花样!
她终于醒了,在给她上了药后,他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艰难地爬上雪坡。她流了这么多血,若不及时补充体力,会很快在严寒中死去。见她把马肉当作人肉,他笑了,心想这姑娘身子是好了些,性子看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啊,可为了能背他出去,她竟连“人肉”都肯吃下。那时,他完全确定她就是她了,而且,她没有背叛过他的爱,一如她死前留下的书信所言。他忍不住了,又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将这深爱自己两世的女子紧紧抱于怀中,享受那种失而复得的美好甜蜜——我爱你,原来你也爱我。
但是,你既然是真爱我,何以又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生气了,我要罚你,我要把你关起来好让你想清楚!然而我又是那样舍不得你。你知不知道,每晚我都会去你身边,陪你一直到天亮,还亲自给你换药,否则你的伤如何能好得那样快。
你是个愚蠢而狠心的女人,我这样爱你又怎会真把你送给别人,你竟不相信我,还以此为借口逃跑。你以为你逃了得么?你是我的,永生永世都是我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将重重误会化解,还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儿,我又如何会容你再次被不相干的人夺走!
可是,你依旧没有完全相信我,否则不会在我离开前说那句话,说你不想被我利用。
我真有利用过你吗?从头到尾,我只希望有个完全相信我的人陪伴身旁。我不需要知道你和你爹是否未卜先知了什么,完全不需要!我要的只是信任,绝对的信任,信任我有能力,信任我有真心!
寅时过半,朱棣准时起身,命人把道衍从兵工厂叫了来,先是问了问进展,当道衍说还需一段时间,他背过身许久无语。道衍说无碍,何况一定得等到朱允炆先发制人,咱们才有充足的理由起兵,现在这段日子正好继续筹备兵马粮草。
“那青槐怎么办?”直到晨曦初露,朱棣才终于把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说出口。
“她有那么重要?”道衍的语调极为例行公事。
“非常重要。”朱棣闭上眼睛才敢承认事实。
“她不会死,”道衍对夏青槐的担心不比朱棣少,然而他万分冷静地说:“既然如此,王爷就没有理由焦虑,只要知道她能平安就够了。”
“但她会对本王失望,会觉得本王同其他男子一样,何况本王从前劣迹斑斑,人人都会在她耳边上吹风,说本王是个靠不住的。”
“不会的,她相信王爷,也请王爷相信她。”
当再次提到信任这个词,朱棣眼里开始闪耀奇异的光芒。在日出东山时,他做了一个决定,而这回,道衍无论如何都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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