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毕竟是个孩子,被眼前人这么一哭,立刻乱了阵脚,连是谁告诉他那些事情都和盘托出。夜溢回来时谢夫人早等急了,又见她脸上隐有泪痕,以为出了状况,她笑着说没事,只是小殿下太顽皮,刚逼着她唱戏。
被朱允炆耽搁,她们回府时已经很晚了。夜溢本打算待会儿好好思忖马皇后为何告诉一孩子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这时却发现今晚肯定没了心思,因为燕王夫妇早到了。
谢夫人见女婿比走前更为沉稳大气,乐得眼角眉梢全是喜意,也不顾徐达早已皱眉,竟自喋喋不休了一个多时辰。朱棣没有丝毫不耐烦,他言语虽不多,表情也一如既往,可偶尔插上两句冷笑话就让丈母娘爱得要死。徐怀素在旁听着,未觉有何不妥,只一脸恬淡微笑。
“干娘,增寿和花罗都有些困了,溢儿带他们回去休息吧,小孩子熬不住,增寿明日还要去学。”夜溢说的都是实话,再说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众人回头见孩子们呵欠连天,尤其素来彪悍的小美人花罗都困成了对眼,皆是一阵笑。
“那就辛苦溢儿了。”
“干爹干娘哥哥姐姐姐夫慢聊。”
她暗自庆幸可以逃出这既无趣又伤心的地方,转身听见徐辉祖说:“孩儿也先告退了,钦儿生病,需要人照顾,诸位慢聊。”
将增寿和花罗送去各自的屋子交给下人,徐辉祖将夜溢领到了徐钦床前。如今是八月,天热得厉害,徐钦却捂着被子阵阵发寒,看来是高烧。
“晚上出了什么事吗?白天钦儿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样?”
徐辉祖只是沉默,这时候床上的徐钦勉力睁开眼,看着自己爹爹猛一阵流泪。夜溢见父子俩这样,选择了闭嘴干活,迅速给徐钦物理降温,又慌忙火急跑回屋取药让人去煎,等孩子服下药红肿着眼睛沉沉睡去,她将徐辉祖拉到外屋说你这爹爹是怎样当的,再怎么为嫂嫂消沉也不能不顾孩子,嫂嫂在天有灵一定恨死你。
“会吗?”徐辉祖背对着她毫无情绪地问出两个字,夜溢愣住了。
“她恨我,临去前咒我,说我这辈子只要爱谁,谁就不会有善终。”
“大哥,怎会如此啊?你和嫂嫂不是……”
“是我的错,不怨她,”徐辉祖转身握住她的手:“妹妹,你也是苦命人,大哥想法子陪你离开这浊世可好?我们一同浪迹天涯,妹妹会长命百岁的。”
夜溢终于明白了徐辉祖的消沉以及对徐钦逃避的原因,却因自恋心态,生怕所有的事都同自己有关。徐辉祖轻叹了口气,说妹妹莫要多想,大哥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像她,接着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哥哥你这是……溢儿!”
夜溢站着一动不敢动,只低头盘算怎样同她的心上人解释。徐辉祖让她过去坐,她完全没听见,直到徐怀素发话说溢儿到我这边来。她踱过去时迅速瞟了朱棣一眼,见他没在看,先是松了一口气,其后,心猛地一沉——我红杏出墙你也无所谓么?
“你不要责备溢儿,她没有错。”
“那就是哥哥你的错了?”
“笑话!”
“哥哥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燕王爷同燕王妃心知肚明。”
夜溢原本胡思乱想,这时才开始听他们打哑谜,可当看见徐家兄妹全都冷着一张脸,朱棣却在那儿神态自若一口接一口喝茶,她又开始走神了,从头到脚过敏症状再起。
“我要带溢儿走。”
“哥哥这样做,只会让所有人跟着你死。”
“我不救她,你们能救她?你们只会害人去死!”
“哥哥,她不会死,那件事与我们无关。”
“我为何要信你?”
“我是你妹妹。”徐怀素声色严峻,根本不似同自己大哥讲话,因为终于意识到他对她从来没有感情。在他心里,她不仅及不上玉梨那狐媚的死蹄子,就连没多大的锦儿都比不上。
“你我既不同母,原本情分就淡,如今你嫁了人,又爱你夫君要死要活,当然是为他说话,”徐辉祖冷笑道:“莫不是你也有参与?真是肖你娘亲!”
徐怀素被气得七窍生烟说不出话,心想上一代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欺人太甚!
“怀素莫要生气,你哥哥只是误会了,”隔岸观火的朱棣终于放下茶水,转头对业已晕头转向的花痴笑道:“溢儿,给你的辉祖哥哥说说看,玉梨到底怎么死的,究竟有没有人害她。”
小贱人被她命中克星抛来的媚眼迷得魂游天外,听见玉梨二字才回过神,之后却难过了,心想原来如此。“姐夫、姐姐,你们先回去吧,溢儿自会同大哥解释。”
送走了徐怀素和朱棣,夜溢心情沉痛,开口就对徐辉祖说:“大哥,是溢儿害死了玉梨姐姐,大哥莫要怪旁人。”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她向徐辉祖说了有关玉梨的全部,包括她去前那句“我恨你”以及“你让我失去了一切”。徐辉祖一直难过,听到这两句话苦笑起来,叹息说兜兜转转,她还是最爱他。
徐辉祖娓娓道来,说玉梨身世甚为可怜,某日被人羞辱,朱棣给她解了围,她从此情愫暗生,但当鼓起勇气表露心迹,朱棣竟说当初解围并非为她,而是担心弟弟犯错,他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玉梨伤心欲绝时遇上了他,从此同他真心相爱。他虔诚求亲,被皇后用一尊玉佛隐晦地拒绝,玉梨便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后来,她嫁给了曾经的心上人,他也于绝望之际潦草成亲,却让妻子心生恨意,生下孩子就去了,临去诅咒他所爱之人不得善终。没几月,玉梨死了,他以为她是被朱棣害死的,因为传闻都说他不仅不喜欢她,还恨她,因为皇后的缘故。
“溢儿,我不怪他们,更加不会怪你。错全在我,是我害死了她,也害死了自己妻。”说完故事,徐辉祖反过来宽慰一脸黯然的夜溢。
“大哥,死亡征服一切□,她们其实都解脱了。我们既然是罪人,那便不能选择解脱,而是要好好活着,活着攒功德,以功德赎罪。”
夜溢明显比他想象中“铁石心肠”,这让他原本逐渐动摇的内心走了回头路。
“没想到溢儿会同他这样解释。”
夜溢正打算进屋,听到身后响起那魂牵梦萦的声音,全身一颤。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已径自推门进屋,回头见她呆若木鸡,笑了笑,出来拉她进去,之后关上门,再之后就是熟悉的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了。
初恋的感情最单纯也最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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