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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缘慈之永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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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雁南飞离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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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应天,气候有些反常,自立冬后雨水渐少,天气却愈发寒冷,清晨往往能见池子覆了层冰,天上却依旧不见半点雪片,只是一味干冷,让人倍感不适。又过了半月的样子,到了大雪,先前还出过一阵太阳,但晌午就转了阴,之后黑云压城城欲摧,目力所及一片昏黄,终于要落雪了。     午后,待服侍张定边小憩,夜溢至东厢,见轩窗幽暗,忽觉胸口一阵堵,于是踱到桌边打开窗户,重回玫瑰椅上坐下,手里抄了卷经书,目光犹在窗外。雪越下越大,飞进窗子,落在桌面,扑到她脸上。她终于起身关窗,不经意回头,见门口站了一名瑟瑟发抖的华服少年,从头到脚湿漉漉。那少年也不说话,用一对晶亮的眸子直盯着她,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     “快些进来,这样子会受风寒,我给你擦擦。”     “椅子,你真要同张先生一道走?”     其实自朱元璋下旨,这个问题夜溢已被问过无数次。她和张定边冬至日便可离开应天,此消息一经传出,水芝苑再次被置于风头浪尖,因为谁也没料到他们能活着出去。由此,在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眼中,张家父女更是异人无疑,李景隆却是个例外。     “你若是我会如何去做?”替李景隆收拾好一身狼狈,并叫人拿了暖炉来,夜溢在他身边坐下,静静问道:“若笼子和椅子一样处境,会抛下孤苦无依的爹爹吗?”     “椅子一出世就没了娘亲,如今爹爹又这是般模样。娘亲去后,他绝口不提旧事,可椅子知道他的心实则已死了十之**,活着的一两分全是为了椅子。椅子此生惟一的心愿就是守着爹爹让他一生再无波澜,能平平安安到老啊。”     闻她声音哽咽,李景隆抬起头,似乎感同身受,夜溢则继续喃喃道:“其实椅子连自己娘亲姓甚名谁都不知,只因爹爹不说,椅子又怕伤了他,所以问都不敢问。”     窗外漫天飞雪,北风肆虐,将屋内小姑娘异常难得的、真心实意的哭声完全掩没。她身旁的小小少年缓缓起身,轻唤着她的名字,用羸弱的胸膛和臂弯为她撑起温暖一隅。     半月后,夜溢随张定边如期起程。为示皇恩浩荡,朱元璋特赐两辆车马予张氏父女,因“先生博学,此行携典籍众,恐多有不便”,另赐黄金白银些许,谓“聊表多年之谊”。     冬至如大年,在古代,外出的人往往都要回家过此节,表示年终有所归,而在十四世纪下半叶中国历史上这一年的冬至日,于一片冰天雪地中,张定边却乘车马缓缓驶离了他和女儿已生活多年的应天皇宫。他一路未和女儿多言,因为心知女儿难过。“家”是个非绝对的概念,对他女儿来讲,应天皇宫似乎比任何地方更适合被称作“家”,即使她曾想尽办法逃离,那其实只是为了她糟糕的父亲。     约摸行了半时辰,马车嘎然而止,车夫掀起幕帘,对车内人道前方有人送行。张定边叫女儿留在车内,可刚探身出去就退了回来。“溢儿,你自己去会会吧,往后恐难再见了。”来人竟是徐怀素和庆阳公主。     夜溢内心疑惑,一下马车就说“姐姐们身子娇贵,莫要为送溢儿受了风寒,溢儿受不起,还请两位姐姐早些返城,姐姐们的情谊溢儿必将永记于心”,说罢便盈盈拜倒。     “妹妹请起,你我情同手足何须大礼,”庆阳公主同徐怀素扶起夜溢,一边说道:“妹妹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姐姐怎能不来,何况还受人所托要送件东西。”     她从侍卫手中取来一个锦盒递给夜溢:“这是朱橚托我带给妹妹的,妹妹好生收着。他原也想来,但被娘娘禁了足,说是为上回从拜师宴偷跑出来的事,妹妹可别恼他。”     见夜溢神情有异,徐怀素赶忙插话:“妹妹,橚哥哥对你那份心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千万莫要怪他。听闻他昨日为求出来送妹妹,又被皇后娘娘重罚了。妹妹,橚哥哥如此待你,真让姐姐羡慕得紧。”     “怀素姐姐何须羡慕溢儿,”夜溢心里不舒服,同时觉出了徐怀素的歹意,遂移祸江东:“自姐姐当了四殿下的伴读,就少来看溢儿了,听闻四殿下对姐姐好得很哪。”     徐怀素毕竟年纪小,脸唰一下就红了,迅速低下头看脚,旁边的庆阳公主也一扫离愁别绪,真心笑起来。然而,未及夜溢从自鸣得意中清醒,徐怀素就已恢复了落落大方,冷不丁问了句:“妹妹,你觉得四殿下如何?”这让庆阳公主也一愣。     “姐姐只是随口问问,原想妹妹跟着张先生耳濡目染,对人对事总有一番独特见解,妹妹不答也罢,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姐姐只想把四殿下伺候得好些。”     听徐怀素故作镇静的解释,夜溢觉得好笑,心想你家未来老公只到我那儿去过一次就把你紧张成这样,如今我都要走了,你竟然还在防我,真是姐妹情深。     “怀素姐姐,溢儿和四殿下素无往来,惟有一次在水芝苑见到他和橚哥哥一起。四殿下当时同溢儿的爹爹说话,溢儿则在边上听橚哥哥训话,是以……不过,四殿下素来同橚哥哥以及笼子亲厚,想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姐姐无须担心四殿下难伺候。”     “怀素,看来溢儿妹妹确实不知,”见夜溢辞穷,傻子庆阳当了个大好人:“回头我倒是可以和你讲些,别再难为她了,她心里只有咱五殿下。”三人又打了一阵哈哈,话别终于结束。     送走了徐怀素和庆阳公主,夜溢怀抱锦盒回到马车。张定边未说什么,只叫车夫启程,自己则手持念珠闭上眼默诵经文,车内一时静谧。夜溢端着锦盒,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暗忖朱橚真是因拜师宴禁足的吗?还被马皇后重罚?     咬牙打开锦盒,她不由一呆,只见盒中一副三寸大小的白玉琢鹌鹑嘉禾如意静卧,通体晶莹触手微温,柄上镂空了“如月之恒”四字隶书,尾端系了个金黄色的同心结。“如意如意,回头即如意,鹌鹑嘉禾,岁岁平安”,夜溢心里开始疯狂长草。     “张先生,弟子前来送别!”马车闻声骤停,张定边睁开眼睛,见女儿望向自己,但神情萎顿、双目红肿,便摇头示意她留在车内,独自去会那自称弟子的可疑人物了。夜溢偷偷掀起幕帘一角,发现来人是个少年,脸上覆着黑巾,一袭青衣,亦不见随从马匹,但身形很是眼熟,而刚才那声音……竟是朱棣!见来人是他,夜溢在第一时间内想到的是,自己那橚哥哥禁足的原因绝非如傻子庆阳和徐怀素所言。     她正在那儿出神,听闻张定边招呼马车夫到一边去,又过了会儿,幕帘从外掀起,来人却非张定边而是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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