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侬烈看见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的苏满便关切的去问:
“怎么把妹妹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出来玩?”
苏满垂着头说:
“她被送到日本治病去了。”
“呃。。。她没事吧?是藤原送去的!”因为苏满和他讲过关于藤原的事,也知道他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对他们一直很照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然后将苏满拉近屋子里坐下。犹豫再三的说:
“这关东不太平,日本人被赶走了,国民党主持全局。但关里的八路要夺掉国民党江山,马上又要打仗了,你要为以后做打算。”他不时看着苏满的神情变化。
苏满半天讲出一句话,“我不能离开关东,苏三还没有回来,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朱侬烈似乎比他还焦急,“傻孩子,这兵荒马乱的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就算日本人让她回来了,可中国现在是内战期间,她就是想回来也没有机会呀!”他叹着气。
苏满能听懂他的话,但他一个没经世道的孩子能往哪逃难。他只知道母亲的老家在山东,具体地方他也不知道,后来又嫁没嫁人他就更不知道了,这人海茫茫根本没有地方去找。说不准也逃难走了。
朱侬烈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和他有缘分。反正自己在关东一个人,带着他走也不算累赘,便一心决定带他去关里。怕他不愿意,便没讲要带他去台湾的想法。
“您。。。谢谢您!”说着,他后退几步扑通跪在他面前,跟他磕了一个头。肥硕的免裆裤让他显得十分笨重,他长这么大,连父母都没有机会磕过头,这种救命的恩德如同父母。他觉得这头磕得不冤,做人就要知恩图报。
朱侬烈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嘴里忙说着“好!好!”。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就凭他一个人独自养活妹妹就足以证明他是个坚毅有出息的孩子。朱侬烈喜欢的上下打量着他,“孩子,楼上是洗澡间,上去好好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我有东西给你。”说完,推着他便往楼上去,他帮苏满弄还一切便笑眯眯的从楼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新的中山装和裤子。苏满身上的那件学生服已经很破旧不堪了,而且还带着补丁。朱侬烈在第一见到他后,就买回了这套衣裤,准备看见他时交给他,但自从那次离别后,就再一直没见过他。
一身中山学生装和帽子让镜子里的苏满显得俊朗不凡,长大后一定是十足的美男子。这哪里还是破衣楼搜(衣服脏破)的那个苏满,朱侬烈十分高兴,对着镜子一顿他赞美。苏满对他更是一连的鞠躬。
“哎,咱不兴日本人那一套了,日本人早滚了。挺直腰板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咱中国的小子都这样精神!哈哈哈。。。”他显得非常高兴。
晚饭时,朱侬烈特别从外面买了熏肉和酒,在关东最后一个晚上了,他也有许多感慨。苏满开始一个劲的推让不喝酒,但当他看见眼前的熏肉,不仅让他想起小苏三当时连饭都吃不饱的情景,就眼泪噼里啪啦的往酒杯里掉。随手便喝光整杯酒。
朱侬烈带着醉意说了一声:“好!”
“关东人哪有不会喝酒的,阿满,今天晚上咱们就敞开了喝,明天你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都别想,一醉方休吧!”他自斟自饮的在一旁喝起来,当苏满去厨房取酒回来时,他却已经泣不成声。
“我,朱侬烈,34岁。祖籍福建莆田,生于台湾基隆,当时台湾被日本人侵占者。得叫日本国号,用咱们中国年号是民国元年。我从高中就连跳三级,读到大学四年,可命运弄人,一次简单的感冒,医院却将我误诊为肺痨,让我前途进毁!”说着他将半小瓶酒都喝了进去。
“叔叔,您少喝点!”苏满连忙拉住他。
他看到苏满后,突然裂开嘴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阿满啊,每次看到你就让我。。。让我想起阿雄来。他和你差不多一样大,我愧对这孩子,愧对静娴。但我没办法啊,我只能到关东碰运气,谁知,日本人检查严格,因为我近视度数高,在公务员考试上把我给刷下来了。但我哪有脸就这么空着手回去,我只好重操旧业开照相馆谋生,天无绝人之路,这买卖把我给成全了,让我赚到些钱。但时局不稳,我不敢把你们接过来,我只能这么和你们分隔两地,就这么天天想你们。。。”后来的醉话苏满也听不清楚了。他随后又趴在相机架上哭,苏满看着他在镜头前就好像一个演员,说哭既哭说笑既笑。而他也成了他生命中的唯一观众。
但苏满心里知道,他对自己的一切好,都是在安慰自己亏欠妻儿的,心里又对他多了几份尊敬。
“阿满,叔叔心里苦!日本人在台湾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只知道剥削、让我们服从。你知道我的日本名字叫什么吗?”他这时突然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松本介右!要不是我娘暗中给我取了朱侬烈这个名字,我还不知道这日本名字原来这么难听!哈哈哈。。。”他仰脖大笑,苏满也跟着笑起来。俩人看着杯中酒,讲着从前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度过了这个让他们又笑又哭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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