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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沉睡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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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从来不怕踏向黑暗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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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他方向盘打得大了点儿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自己半年前撞上山崖的那一下,然后感觉全身的伤口又重新撕裂滴血。然后我脑中一片黑暗,放在手刹上的左手痉挛似的往上抬。这个售货员经常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整的头撞到挡风玻璃。

    在此之前,我已经交代好老马要在行动前的那个晚上把保安队长搞定,然后把所有的保安都撤走。老马这人平时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但搞接待是一把好手。那天晚上酒桌上的所有保安都被放倒。然后拖板车的用板车把他们一个个都锁到了仓库里。

    另外两个无所事事的售货员就负责引开汽车店外所有人的注意。我吩咐他们穿上西服,把头发梳成三七开,没见到一个人就要热情地把他拉开然后问他要不要买六合彩。

    那天晚上,老马打开了很多道门后,我们轻松地进入了展销厅。老马在一旁像个僵尸一样帮我打着手电。我用铁丝打开了车门,进入驾驶舱后再用铁丝打开了机盖。当手电筒所有的光都集中在电路系统的时候,我感觉这一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引擎启动的那一下声音。我用工具娴熟地敲开保护盖,找出电线,剪开,调整怠速和气阀,接上。

    车子启动后,老马在黑暗中情不自禁地啧啧赞叹了几声,然后放下机盖,走到了附加。田字形的行车轨迹我已经烂熟于心,而我那时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我闭上眼睛之后,似乎听到了老马有些不安的呼吸。

    手脚放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草原,这台车和我已经融为一体。我可以让它奔驰到千里之外,阳光明媚的前方。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楼梯口就在我的正前方。上了二楼后,我看到板车工已经在外面挥手示意。老马很快得把折叠木板收到了后尾箱,然后开始用电钻拆卸落地玻璃。

    我知道现在闭上眼睛是最好的选择。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我开始回想起自己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当时的我和一秒前的我都是一个在阳光下被阴影包围的人,我一无是处,没有其他孩子所有的幸福家庭,没有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没有任何光鲜亮丽的一面。很多人说上帝如果关上了你的门,就会打开你的窗。但我的感觉是,就算是上帝的眼光,也和世上的人一样势利。你是个成功的人,他就殷勤地过来又开门又开窗,你是个失败的人,他就把床和门都锁死,让你在黑暗的房间里自生自灭吧。

    但现在,我开始感谢上帝,因为这一切都是别人做不到的事,但是我做到了。当我把面包车停在了窗口,看着老马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笨重的身影的时候,我深刻地知道,只有我有能力把这台车开到这个地方。这就是一种最最简单的自信。粗野,但充满了力量。胜过一切的哲学说教。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老马提着电钻在附加的窗口看着我。我看着前方的落地窗依旧在机器微弱的夜光下闪烁着斑驳的白色,再看看老马的脸,我知道现在遇到了麻烦。

    老马对我说:“这个窗子的螺丝滑丝了,我只能去开上面那一扇了。”

    我看到板车工还在外面侧着眼睛尽力往里看,他那佝偻的身躯在钢筋铁骨中显得更加脆弱。老马知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眯起眼睛,看着电钻的钻头在吱吱的电流中飞转。

    这扇窗子很快就被老马放到了地上。我走到后备箱旁边,刚想扭开,这时候老马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我身边,说:“没用的。木板的宽度是两米三,但窗框只有两米一五。”

    我一时呆住了,老马看了我的眉毛几眼,然后迎着冷风向窗口走去,他把刚取下来的玻璃搭在了窗框上。

    而我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试着把车往后退一点儿,让车子开上去的时候有点儿初速度。但我几乎是刚松开刹车,车尾就碰到了栏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往外看了看,前轮就挨着玻璃,没有一厘米的距离。老马走过来,坐到了副驾上沉默不语。我知道纵使他看起来严肃,但他的心里很安宁,因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让他对我的驾驶技术有很大的信心。按照老冬瓜的说法,他觉得我的技术已经可以上天下海了。

    我问了老马一句:“这玻璃是钢化的吗?”老马不置可否。

    你可曾知道在玻璃上开车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我松开离合,前轮碾压到玻璃的时候发出了类似纸张被撕破的声音。这种如文字鸣叫般细微的震动让我的心里突然剧烈地颤抖。我下意识地踩死了离合和刹车。

    老马对我这个动作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我这边,依旧是没有说话。现在车子就悬空在一块玻璃上,车头高高扬起。我看着眼前突然下陷的景物,心里突然回到了三年前。那次我斜坡启动失败把我送进了监狱,但我却没有对启动那一下有任何的记忆。因为我当时已经无暇回顾失败的原因,我的心里装满的是对未来的预测。再后来,日复一日的监狱生活让我甚至忘却了为什么要去作案。只是偶尔看到沾满了灰的报纸才想起那个礼拜身为少年天才“不可一世”的我还有被人唾弃的十六岁少年。

    但我知道,总有些记忆是挥之不去的。哪怕是三年前的一个瞬间,他现在也可以以一种清晰的形式把我控制。我放在离合上的左脚还是像以前一样颤抖,战栗,无所适从。我的后脊柱一阵阵的发亮,指甲似乎镶嵌进了方向盘的塑胶里。我的右脚微踩油门,车子立马传来了很响的一声空转声。

    老马这时有些坐不住了,他小声地对我说:“快点儿啊。”

    我这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左脚,我只能用右脚使劲加油,在轰隆隆的共鸣中,离合踏板像一片在风中漂浮的树叶一样向前闪动,然后车子吃力地慢慢往前挪动,往上挪动。

    当我已经和小面包车一起置身于大货车的车厢里时,我才缓过神来。几乎已经忘却了刚才的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有一个负责蹲守的售货员蹲在车厢的角落里傻笑,说刚才碰到了个大叔,真的要买他们的六合彩。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但是我都没有理会。我看到老马一个人站在货箱小小的开口处,点着了一根烟,在默默的吸着。那种感觉似乎是在品味一杯香茗。售货员开车的技术虽然生硬,但他很稳健,就像个乌龟一样缓缓地行走在自己的道上。不管后面有多少的喇叭声,前面有多少想插进来的货车,他都无动于衷。大货车特有的突兀的怠速声让我想起了我当司机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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