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柯克兰。
弗朗西斯在脑海的最深处挖掘出这个名字。
“那个混蛋……呵……”他揉了揉自己长而乱的头发，嘴里似乎因为刚刚咽下的树叶而感到更为苦涩。
弗朗西斯抬头看天，硝烟过后的天空翻卷着浅灰色；法国政府早已抛弃了这座城市，对外只是宣称有恐怖袭击造成城市破坏严重，可只有住在这里的人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政府设置在此的秘密生化实验室发生意外，生化细菌散布在整座城市之中，这种通过伤口入侵人体的细菌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得人的神经系统瘫痪，从而取得身体掌控权，这时候的人几乎已经真的沦落为了丧尸，并且会攻击其他未受到感染的人群。为了防止生化细菌进一步波及到其他周边城市，军队炸毁了这座城市连接外界的所有通道——公路，航空，地下。此外，他们还会不定期地向这里空投炸弹，以来确定能够消灭所有有可能被细菌感染或已被感染的活体。
——比如刚才的袭击。弗朗西斯拍了拍身上的土，自己也算是好运，才没有像那些人一样丧命于细菌或者炸弹的攻击之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长时间的蹲式让他头有些发昏。弗朗西斯又抓了一把身边的树叶，强迫着塞进自己的嘴里。已经三个月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从刚开始一个月的充满希望到现在的彻底死心；痛苦与寂寞如同幽魂般纠缠着他，他不分昼夜地做着噩梦，随时有可能来袭的丧尸——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折磨成疯子，然后独自死去。就如同那些和他一样躲藏在废墟之下苟活的人一样。
慢慢地咀嚼着叶子，丝毫不在意这叶子有没有被污染。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城区里寻找尚是干净的食物了，他也不想再这样如同老鼠一般活着了。弗朗西斯把头靠在残缺的白墙上，逆光里似乎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面容在光线里显得阴暗不清，唯有一双祖母石绿的眼瞳闪闪发光。他的手里还漫不经心地玩弄着Zippo，三个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
说实话弗朗西斯一直与亚瑟水火不容，可在那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试图抚摸上自己的脸庞是却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虽然他也不知为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你怎么在这里啊混球！”
“这重要吗蠢货！”亚瑟不懈地瞥了一眼，反手理了理自己过于整洁的黑色西服，“我家的巫术可不容小觑。”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嘲笑我讥讽我吗？”弗朗西斯把嘴里的叶子一口吐了出来。
“那当然；你这个自恋长发男也有今日，我自然要前来一看。”
“滚蛋吧你这个自大眉毛男！但愿哪一天你也被丧尸咬上一口然后感染死在这里！！”
亚瑟对此只是不屑一笑，很显然他对着咒骂早已习以为常。
“作为你的前男友，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如此下去，你迟早会死掉。”
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前男友”这一词了，就和亚瑟·柯克兰这个名字一样。他愣了一下，亚瑟却还是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
“——你真的以为你逃回法国就能避开我吗？先不说你现在的落魄样子，就算你真的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够——”
“闭嘴！”弗朗西斯用法语骂了一句，亚瑟停了下来。
弗朗西斯用着他那带有法国腔的英语回复到：“You fucking SHUT UP！自以为是地贬低着别人，你知道我现在多想揍你吗？他妈的哥哥我怎么样不需要别人来评头论足！你该快给我滚·蛋！！我永远不会欢迎你，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永远！！”
“呵。”站在他对面的那男子沉默了几秒钟，弗朗西斯能够猜到他是正在想一个方式来反讽他，“自以为是的到底是谁，你又是以什么么样子的立场来批判我！一年前可是你自己勾搭上我的，如今却是又想自己装什么圣洁？我真的是——”
弗朗西斯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脑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闭嘴闭嘴”；他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亚瑟一眼，却忽然觉得那人现在的神情是说不出地熟悉，那满是讥讽的笑容、那透彻的绿色眼睛，就仿佛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无数遍一样。可他现在无力多想，只是听着自己的声音伴随着强劲的心跳声脱口而出：“滚蛋吧亚瑟·柯克兰！我永远不需要你的怜悯——！！”
然后自己便如同嫌弃他一般地先闭上了眼睛。可良久之后却也不曾听见那人尖锐的回答，弗朗西斯慌忙睁开眼睛，却发现透过门口照过来的那光线里再也不曾有亚瑟·柯克兰的身影。
弗朗西斯轻蔑地笑了出来。
“……滚得真快。”
*
七月十四日。
那天是弗朗西斯的二十三岁生日，正处于法国灿烂的盛夏之中。
亚瑟·柯克兰约了他出来，两人共同漫步在香榭丽舍大街之上。街边有一个男子正捧着一束艳丽的红玫瑰等待着佳人。
亚瑟走上前去。
“虽然这很唐突，但是请问我能从您众多的玫瑰之中挑出一朵吗？您看，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但是我却忘记了给他买上点什么……”拥有着绿色眼眸的男子略微有些懊悔。
“没关系啦！”男子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从一大束玫瑰之中抽出了一朵递到了亚瑟的手里，“加油吧。”
然后亚瑟在弗朗西斯疑惑的目光里为他把红玫瑰戴到了耳边。
“喏，这样就更好看了。”亚瑟撇了撇嘴。
“……”不要乱给我弄东西啊喂！弗朗西斯黑着脸试图把头上的花朵取下来，却被亚瑟伸手制止。
“这是我送给你的！——我送的！”
“……”
“生日快乐，弗朗西斯。”亚瑟整理了一下衣服，执起面前人的一只手，“要不要和我交往？”
一滴水从屋顶上落下来，正好滴到了弗朗西斯的鼻子上。他悠悠醒来。
头发上空空的，手里也没有那人平滑肌肤的质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两年了。弗朗西斯揉了揉自己的脸，不但没有更加清醒，反而感到头部是愈发的沉重。
自己怎么又想起了当初那家伙和自己告白的时候呢？仅用一株玫瑰便轻而易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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