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小刀那包包着好吃东西的油纸已摔成了一朵花。颂歆莲和凌温婉此时才注意到它。看着地上的绿豆桂花糕，颂歆莲的脑海深处，似乎浮起了隐约记忆。混合着桂花清香的糕点，他的记忆深处，那名为黎步遥的女子，似乎也曾经做过，而且做了不止一次……
该死！怎么又想到她了！颂歆莲收回神，直接抱过小刀，转身即走。
“先等一下啦！”小刀泥鳅般自颂歆莲手上挣脱至地上，又小大人般对颂歆莲嘟嘴强调，“小刀还有事要与姨姨说的！”
颂歆莲疑惑，不解地望向小刀的小小背影。
凌温婉挑衅地瞅颂歆莲一眼。
哼，并非我赖着不走，而是这孩子不让我走。
想着，凌温婉微蹲下身，笑颜灿烂，“小刀，是否是想让姨姨陪你去瞧大夫？”
小刀翘首巴巴望着凌温婉，“姨姨喜欢小刀么？”
“那是自然！”丝毫不犹豫，“任何人见了你都会心生欢喜的。”
“姨姨小时肯定也与小刀一样，很听夫子的话。”小刀继续粲然笑着。但他的问题似乎有些像是在胡扯。
凌温婉想伸手摸摸小刀的头，却被小刀有意无意地躲开，她也不以为意，只收回手，笑得极度温柔，“当然，姨姨以前也同小刀一样，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哦！”
小刀眸内的笑意顷刻间便活跃了好几分，“我们夫子说啦，不能随意扔东西哦！姨姨，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刀，能不能帮小刀将那个油纸捡起来呀？”好可惜哦，那可是他一心一意做给娘亲吃的糕点呢！
凌温婉的表情瞬间僵硬，她有些恼然地直起身，睇向颂歆莲时，却发现他早已侧过头去，嘴角挂着一抹很可疑的笑弧。即便很浅，却足够震撼凌温婉。要知道，那可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颂少主啊，现下却因着孩童的三言两语而破了功。
凌温婉本想回绝，但一看小刀正很期待地瞅着她，她顿时骑虎难下。到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朝桂花糕走去。一见凌温婉走远，小刀抬起小手扯过颂歆莲的金边压线水袖，急急道：“姨姨要回来啦，咱们快跑，快跑！”
虽不知小刀为何如此兴奋，但颂歆莲也确是想摆脱凌温婉。于是，二话不说，颂歆莲大手一捞，抱起小刀那小小身躯，一个跃身跨上马车，大手一扬，朝车夫道：“走！”
马车后方，传来凌温婉毫无顾忌的大声谩骂，“颂歆莲，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我凌温婉一定要你好看！”
***
“叔叔，小刀要去悦来绣庄。”坐在马车内，小刀晃着两只小腿，似乎很是享受。
“先去看大夫。”想也未想，颂歆莲直接丢了句话过来。
“小刀没事，不用去看大夫。”
颂歆莲侧首瞥了小刀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方才为何气那位姨姨？”
小刀显得义愤填膺。“因为她常常欺负小黎，我得帮小黎惩罚她！”
“小黎？”颂歆莲不自觉开口。
小刀笑开，眉目灿烂。他自顾自继续骄傲道：“小刀要将所有欺负娘亲的人全部都欺负回来。”
原来小黎是他母亲。
颂歆莲似笑非笑，“小刀很有男子汉的气魄。而且，你确是有欺负人的本钱。”对于一个才六七岁的孩童而言，方才对付凌温婉时，他简直就是只看似纯良的小恶魔。
“叔叔，您这是在夸奖小刀么？”小刀反问。
颂歆莲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真实弧度，“你确实很聪明。”
“那是当然，小黎也常常如此夸我。”虽说多半夸他时，会显得极其无奈。呀，说到小黎，他又忘记正事啦！于是，他转首，急忙道：“叔叔，你带我去悦来绣庄找小黎啦！”
这个小孩很难糊弄。这是当下颂歆莲唯一的认知，但颂歆莲也同样不好糊弄。他侧首望着窗外，面不改色地道：“先去看大夫再说。”
小刀于是皱眉，老大不高兴地嘟嘴道：“叔叔，小刀要下车！”
颂歆莲置之不理。
小刀不顾马车颠簸，直接站起身，再度强调，“小刀不要去看大夫，再不放小刀下车，小刀就去官府那儿告你，说有个叫颂歆莲的叔叔拐卖小孩！”
“安分点坐好！”颂歆莲睇向那个在颠簸中依旧能保持平衡的小刀，却是无所谓地继续，“看来真是将你惹急了，都直呼叔叔名姓了。”
“小刀生气了！”孩童的腮帮鼓起，却分毫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像个可爱的瓷娃娃。
料他在马车内也做不出如何严重的事来。颂歆莲继续转首看向窗外，任着孩童在一旁气鼓鼓。
小刀闷闷哼了一声。安静片刻，他的黑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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