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六个人,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本来两日可走完的路,硬生生拖成了三日。第三日午前,众人才终于下了山,到了土丘村。
或许因为清贫的缘故,土丘村虽然也遭了劫,却并不太严重,只有两三户人家被烧了屋子。曹家的老屋本就修建在山坡上,又已经烧倒了两间屋子,瓦茨人和流寇都当它无人居住,竟然连院门都未进。
丹菲将人安置在屋中,自己则进了屋后的林子。她吹了几声口哨,过了一刻中,一匹栗红色的母马便缓缓从林中走了出来,亲昵地用鼻子蹭着丹菲的脸。
“是红菱!”刘玉锦惊喜道,“它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丹菲亦开心地摸着红菱的脖子,笑道:“我进城前就吩咐它自己先回来。马厩后面藏了很多草料,足够它吃这些天了。”
的确,往返奔波数日,人都面黄肌瘦,红菱却依旧骠壮精神。
“它的日子过得倒比我们好。”刘玉锦搂着马脖子,“可惜我的玉狮子被瓦茨人牵走了……”
红菱听到熟悉的同伴的名字,似有感应一般,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
丹菲和红菱亲昵够了,看天色还早,便回房拿上弓箭和弯刀,准备进山打猎。他们的食物已经告罄,只剩那只羊还没杀掉。羊是要养着备不时之需的,而一下多了六张口,又都是无能之辈,丹菲肩上的重担沉了好几倍。
刘玉锦不想和卫佳音同处一室,自告奋勇要跟着丹菲去打猎。丹菲觉得训练刘玉锦射猎也是当务之急,便同意了。
临走前,丹菲叮嘱了段宁江她们几句,要他们呆在屋里不要出门,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出屋里有人。若是要做饭,就在屋里用小炉,不要用厨房灶台,以免升起炊烟引人注意。
等丹菲她们走了,卫佳音百无聊赖地坐在炕上,发牢骚道:“不能出门,那总可以沐浴净身吧。这么多天风餐露宿,我都快成山里的野猴子了,浑身都痒死了。阿江你看,我的头发都快结成棉线了。”
段宁江犹豫道:“刚才我看了一下,家中柴火也不多,若是烧水洗澡,怕就不够取暖煮饭了。”
“守着这么大一座山,还会少了柴火不成?”卫佳音不以为然,吩咐自己的乳母去烧水。
“可烧水会有烟。”段宁江道,“菲娘她走前叮嘱过的,怕烟引来外人注意。”
“她就会吓唬人。”卫佳音道,“你看这村子,哪里有人住着的迹象?这屋子又在山坡上,本就不起眼,谁会注意我们呀。”
段宁江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一连数日地奔波逃命,现在好不容易能离开臊臭的山洞,睡在屋檐下。女孩子本就爱干净,自然也想着洗澡更衣。卫佳音多劝了几句,她便同意了。
谁都没想到,就这一把火,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烧变了。
柴火燃烧起来的青烟很快就升上了天空,它就像一缕诱人的香气,诏告着这里正有新鲜的果实待人摘采。而潜伏在黑暗之中的饥饿的魔鬼自然被惊动了,他们欣喜而急切,悄无声息地靠近,准备将果实全部捕获。
段宁江他们足足等到那些流寇推开院门进来时,才发现情况不妙。卫佳音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滚烫的水打泼,也不过仅仅只能将地上的积雪融化一小块罢了。这些穷凶极恶的汉子手持弯刀,双目赤红,一脸狰狞又贪婪的笑意。他们露出黑色肮脏的牙齿,呼吸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恶臭。而这都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
当上前抵抗的乳爹被一个汉子一刀劈砍成了两半,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女眷们的脸上、身上。这实话她们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反抗根本就没有效果,这只能是一方对另一方凶残狂暴的**与砍杀。
卫佳音衣衫不整地被抓了过去,拖进了屋里。她尖叫,撕打,可是一切的反抗在那些男人面前都如同幼儿的打闹一样无力。
段家乳母拼死挡在段宁江身前。段宁江这个时候出奇地镇定。她不留痕迹地将袖子里的玉佩塞进了腰带中,然后拔出了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乳母惨叫一声,被流寇一刀砍倒在地,鲜血飞溅。这一刻,段宁江想起了阿兄拼死护送她冲出城时的情景。段义云率兵在前方厮杀,战刀挥过,也是这般溅起一蓬蓬热血,到处都是厮杀与嚎叫。
阿江,活下去!
兄长最后是这么叮嘱她的。他以身躯为肉盾,阻挡敌军,好让她的马车逃走,自己则被敌军吞没。
可是,阿兄,我怕是做不到了……
丹菲她们今日手气不错,她猎到了一头灰毛狐狸,一只獐子,连刘玉锦都从洞里逮到了两只肥兔子。姊妹俩心情愉悦地动身返家,翻过了山岗,丹菲忽然站住。
她闻到空气中有股不祥的焦臭。抬头远眺,一股浓浓的青烟正从曹家的方向冒出来。
“糟糕!”丹菲大惊,带着刘玉锦朝家的方向奔去。
空气中的焦臭味越来越浓,山间却死一般寂静。没有喊叫,没有哭闹,好像除了房子被点燃以外,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奔到离房子还有二十来丈之处,丹菲猛地刹住脚步,顺便把停不住脚扑到自己身上的刘玉锦压在了雪地里。两人躲在一株大树后,朝山坡下望去。只见曹家老房子果真着了火,烧的却不是正屋,而是厨房。但是这并不说明一切安好。因为三个陌生的汉子正把地窖里的东西搬出来,装在马上。雪地里血迹刺目,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人。
从那血量上看,倒着的怕都已经没了命。
刘玉锦惊恐道:“怎么办?他们把段宁江她们都杀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大汉一边系着腰带,一脸餍足地从正屋里出来,大声和同伴说笑。
丹菲自己也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很多事她也不过一知半解,却能从男人们淫秽的表情中猜测出个大概。她一想明白,遍止不住浑身冰冷,恐惧、愤怒,又厌恶鄙夷。
刘玉锦想不到那么深远,只捂着嘴巴掉眼泪。段卫两人并不是她的朋友,可好歹相识四年,如今眼睁睁看她们遭难,她于心不忍。
那五个汉子把屋子里外都洗劫了个遍,高声说笑着,策马而去。
他们走了后又过了两刻,估摸着不会再回来了,丹菲和刘玉锦这才提心吊胆地悄悄摸下了山,进了院子。
院中的惨状,让两个女孩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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