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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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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没入柄——东厂天下后记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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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每一刻都是难得的光阴啊。

    毕竟不是自己的时光,不可以随心所欲任流去。

    白玉蟾祖师游历名山之时,时而蓬头赤足,时而青巾野服,或狂走,或兀坐,或镇日酣睡,或长夜独立,或哭或笑,状如疯癫。

    心无悲喜,何必哭笑?灵台明彻,哪來疯癫?纵然外人所记皆是表相,白祖这得道之人胸中,是否也有许多心事难言呢?

    不知情怀怜我辈,我辈心曲不消言。

    人们真的不需要相互理解,因为理解永不透彻。扩展出去,则男女都是将就,亲子皆是陌路,朋友尽是浮欢。

    杨老仙家云:你就是个笑话。

    然也。

    每个人那份属于自己的坚持,在他人眼中都是笑话。每个人所持的真理,在他人眼中也都别有答案。

    你是精神病吗?

    经常问自己,沒事就叨念。

    答案:是。

    然后郑重地补一句:你是李老剑客。你多牛逼!

    一切就过去了。

    其实知道自己不但牛逼,而且傻逼,合在一处,就是二逼。

    所以,我若在武侠小说中出场,应该是这样一幅情景:头顶毛戗,袜底趾露,补袍洞袖,随裆尿裤,鼻涕频吸,涎流不住,面目邋遢,腆胸叠肚,迎风背日,立于当路,臂若扬柴,指定村户,口吐人言,挑眉瞠目:“呔!贫道姓李名蛰,字仙家,号辽西劈颅子,江湖人称二逼李老剑客的便是!尔等还不速速回家,把菜汤剩饭快快与某端将出來!”

    可乐吗?

    可乐,比拿包脚布追八十岁老头还可乐。

    人要用荒诞來面对荒诞,切不可钻牛角尖。虽知道自己在极端的路上已走得太久,越走越极端,却仍在向前。

    父亲是大聪明,所以发疯,我是小聪明,所以神经。

    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走上他的老路,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吧。

    然而啊----

    脚下踩到的是路,步步路新,何谓老路?身子躺倒处是家,时时在家,何谓离家?

    十二 奇女子

    2007至今,再也沒有交过取暖费。不用电暖器,沒有电热毯。冬天最长约七十來天不出屋。像磨炼着内力般,以自身的体温对抗这东北沿海城市的寒。

    最早看到的武侠小说,名叫《丹心傲江湖》,半傻不精的主人公后來就是在冰天雪地里以内功抗寒,为所爱的人去取一个盒子。

    这本书让我失陷在武侠世界,而现在的我,就像那时的他一样。

    不同的是他要到冰洞里去掏,我要从自己的胸膛里來挖。相同的是,我们怀着一样执著热切的感情。

    武侠就是这样一种情怀,人生就该这样“直沒入柄”。

    也许是耗尽了阳气,感觉2010的冬,是这几年中最冷的。两只耳朵边冻出栗色死皮,像油饼渣,里面挤出了白色的油。

    偶有亲人穿着羽绒服选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來,进屋,搓手赞叹:“这屋子真是不冷。”

    我便微笑。

    一來表示欢迎,二是想到了一种昆虫的习惯动作。

    近年关时,迎來了一年一次的会面。

    亲姐开着“雅阁”之类的黑色车驾到,不知为什么沒开她自己的血红“马六”。送來两袋米,而且居然还带來了姐夫和小侄女。进來,小侄女径跑进屋坐床边,夫妻二人在门边便站定,姐见闺女扯羽绒服拉锁,忙唤住:别拉,看冻着。我微笑。沒有让座,因为沒有椅子。沒有倒茶,因为沒茶。沒有倒水,因为不烧开水。沒有端糖果瓜子,因为若有糖果瓜子我也很想吃。由于张嘴会进凉风,所以也就笑笑沒多说话。生于市政府领导之家并且也在市政府当领导的姐夫在姐背后站着,扭头瞅着外屋,言:“过來看看。你姐沒忘了你。”【多谢提醒】捅着姐低声:“钱,给他。”

    我收下了米,拒绝了姐的钱,亲切感受到了党、市府领导和亲人的三重关怀。

    照例,他们在大约几十秒内离开。

    之所以在姐前要加个亲字,除了确实血缘在,还因为姐总认为我跟她不亲。我对此毫无办法。

    富在深山有远亲,会烦。无人來烦,心里不免又少般滋味。

    这几十秒内留给我的印象中,亲姐还是老样子,姐夫在她背后,圆肥的脑袋被挡住了,脸沒看到。小侄女好像从來沒长过个子,还是多半条腿高,她今年可能七八岁,也可能十來岁,冲我笑的时候,我很希望自己能记起她叫什么。

    忘了就忘了罢,大家各自“相忘于江湖”多好呀。

    江湖路也是很难的。

    那位“无灯路上的姐姐”,前男人是本地老大,家产过亿。当年姐姐带他已故前妻生的女婴离开,或单独生活、或与人姘居地过了二十几年,将孩子抚养成人。【此女婴至今不知自己非她亲生】

    这女孩喜欢音乐,与男友组有乐队,整日唱一些鬼哭狼嚎的“死亡金属”类东西。

    老大病重临死时,女孩因恨她爸爸,所以拒绝接受家产,姐姐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过亿的财产,足以让这孩子后半生无忧,而姐姐大概也可以走出无灯路,不用再去谈什么判,不会再被人砍到颅骨要装铁板。

    但她來问我,说明她考虑到了孩子的想法,只是需要一个人帮她决断。

    我以前一直不喜欢这孩子,她人看起來又冷又怪。但是那时我发现,她竟是一个如此有志气、有骨气的女子。

    她挥出了最有力的一刀,这一刀直沒入柄,切断了血缘与金钱的连线。

    使我知道,世上真有奇女子,而且常常就在我们身边。

    后來每每写到焦虑躁动无法继续之时,我便想要像她一样,再变得坚强一点。

    事实证明,不坚强的往往是男人。

    她的男友和我同岁,从与她结婚到离婚,大概只支撑了两年。

    如果沒记错,那位老大,正是去世于这段婚姻的中段。

    十三 又一春

    写完了《东厂天下》,体重已由67KG降到53KG,想一想,这二十八斤肉若堆在桌上,恐怕比将來印成的书要沉得多。

    沒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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