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看着围困他们的不算太大的水池,面色微微诡异的古怪。水池外假山吕林,白雪薄薄的对了一层在琉璃瓦上,受着明媚阳光的折射出刺目的金黄。
随后上来的老实和尚和花满楼上了岸,随地拂过的风顿时让他们打了个冷颤。老实和尚看着周围似乎是一处庄园的布局,将视线落在了可能知晓此处为何处的两人身上,“这儿……是哪儿?”他心中也有猜想,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抑或难以置信。
是风的拂动,雪的簌簌,树叶纠缠的呜咽。它们彼此互相编织,或高或低,或平静或喧嚣,似极了一曲被毁坏的千古名谱。
“万梅山庄。”温和的嗓音,温雅的浅笑,说着最难以令人猜测的结局。
兜兜转转,这一切像是孩子们玩的无聊游戏。把他们从开始的骗回开始的地方,最终想要的其实近在咫尺,只是孩子的恶作剧把断线扯得很长很长,扯得断断续续。
西门吹雪抿着嘴没有说话,平淡得似乎一切运筹帷幄,走在自己熟悉的回廊穿巷,走在走了一遍又一遍通往寝室的仄长穿廊。叶孤城面色阴沉不定,在老实和尚获生逃离,花满楼迈着缓慢步伐往出处走去的时候他笑了,笑得张狂而孤寂,被禁锢在所为血统下的自由。
单薄瘦弱的身子顿了顿,花满楼粉色的唇动了动最终化成了叹息,走过第三纵横廊的时候熟悉的嗓音伴随着气息包围。花满楼觉得身心像是得到了囚释,任由那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闭上眼放松的睡去。
“花满楼?!”两撇胡子微微的淡色,很明显是刚长出来不久的模样。再仔细查看无恙后,抱着怀里微凉的人他笑了笑,笑得满足而松懈,是宠溺也是无奈的自言自语:“下次……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呐……”
在花满楼进入白玉古城的半个月里他害怕了,不安惊恐。他怕温雅如玉的人会一去不复返;他怕再无人听他唱一辈子的歌;他怕每每看相身侧只剩下回忆里的影子;他怕这个叫花满楼的人离他而去。他——陆小凤一生怕的人很多、怕的事也很多,可真能让他怕到骨子里的只有怀里这睡得安然,宛若婴孩满足的宁静之人罢了。
抱起轻巧的身躯,陆小凤神色幽深的看了眼那掩埋在层层深雪下的屋檐,施起轻功几个起落已是消失在连绵白雪世界之中。
他的来,只因为那个叫花满楼的人,不为其他只为这人罢了。所以其余的事他已经无心去理会,无心去多管闲事。即使这个国家真的颠覆、改朝换代,他陆小凤要的也只不过花满楼能安然无恙。不曾试过生离死别,陆小凤发觉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发现自己的命早已烙下花满楼的一半。
是幸或不幸,陆小凤说不出来,只是手里的重量太过令人安心罢了。
五月的万梅山庄冬去春来,即使雪融了不少还是堆砌着薄薄的雪,蜷缩在茎部的花骨还未从沉睡里苏醒。
换了衣,冲洗干净身子后西门吹雪惬意的坐在庭院内只剩下秃根枯桠的花架下小小的歇息处。侍女端上了小小的火炉,偎着弥漫着清香黄杏子味道的酒。大理石桌台上白玉酒杯两只,承载着光影流转散发着漂亮的光芒,忽明忽暗,或浅或浓。
酒微微的热了,黄杏子的香味沉淀在空气里,静雅的散去不留痕迹。
白衣袖里的手白得毫无血色,却是手指修长且指甲圆润饱满,轻巧的握着壶耳将一壶酒从火炉上取了出来。西门吹雪闻着酒的味道,默默的将两个酒杯倒了七八分满,看着那浅黄的液体,眼眸微闪了闪,沉寂得再次不起波澜。沉寂得刚才的浮动像是海市蜃楼、
那天,叶孤城只是看了他很久,然后转身离开。西门吹雪面色冷淡的看着,看那个分明坚强却又显得脆弱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雪的世界里。西门吹雪听得见风雪里传来的嗓音,有着一丝倦怠和乏了的嗓音,他听见他说,“长离暂时留在你这儿罢……”于是,西门吹雪嘴角微勾,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两手相牵的小孩,一男一女可谓金童玉女的孩子。
“大哥哥,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叶长离害怕叶孤城,可是在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他也是害怕的,害怕那人从此将他丢下,置之不理。
“做完了事就回来,”有着安慰和一丝笃定,苏月伶笑得露出了皓白的犬齿,眼眉弯弯地看向西门吹雪道,“对不对啊?庄主。”
西门吹雪拢了拢耳畔的青丝,迈步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道,“没错。”
身后的小孩相视笑得很美,似乎净化了世间万物的污秽一般的唯美。西门吹雪一步步的离开,风雪灌满了衣袍,颤动的青丝跳出蹁跹华丽且无一重复的舞步。
叶长离有着极高的天赋,不管对于剑术还是人心。年岁大了,在经历更多风雨之后西门吹雪觉得叶长离会是那颠覆前浪的后浪,以不可违抗的身姿出现在世人眼中。
已是一年,万梅山庄还是万梅山庄,传言于江湖的白玉古城随着时间的消弭已从世人耳中、记忆里淡去。像是一出折子戏,有着淡然收尾的结局,再怎么令人痛彻心扉也只不是一处完整戏里面的短小一出,在瞬间的惊艳后消失无踪。
不过一年,短暂得屈指可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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