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灯火里看得眼睛微酸的西门吹雪叹口气,全身放松的靠在舒软的椅背上,目光却是落在下方椅子中看得极为认真的男人,“叶孤城,你来我这万梅山庄到底是为何目的。”
世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的,以前西门吹雪不觉得,现在的西门吹雪觉得似乎是那么回事。认真的叶孤城的确是难得的好看,比起风华绝代、玉树临风,这样的楚楚谡谡更令人悸心。
叶孤城拇指与食指翻了一页新的书纸,半笑是如同女子的风姿绰约,“若西门不介意,我说出来也无妨。”
介意?不介意?介意那个所谓的目的么?一步一心机,一步一为营,那样的日子西门吹雪不是不知道,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在这个转换了的世界和身份里,西门吹雪觉得他似乎有些松散了。只是感觉像叶孤城这样的人若无心机,他大约会一剑杀了。兀自一笑的把桌子上未处理的文件分成平均的两份,再湿多支毛笔道:“怎会介意。劳烦叶孤城先帮我处理了这些杂物。”
至于目的什么,慢慢来,他或者他都不曾心急。
看着明显呆了下的叶孤城,西门吹雪突然发觉自己的心情很好,举着手里的毛笔,“怎么?叶孤城是觉得我在大材小用?”“怎会。”叶孤城淡淡的回应了声,站起来自觉的端了张凳子上去与西门吹雪平排而坐。好在这书桌够长,即使他们之间隔了点缝隙也还后诸多空位,并不会显得太过拥仄。
这几日,无非是叶孤城陪西门吹雪处理了庄中事物,或者西门吹雪带着叶孤城周围闲转,而叶长离则是和苏月伶玩在了一起,差不多的孩子,有着还不多心思和成熟的孩子,总归是相处得来的不是么?
夕阳暮下,是美是毒。
叶长离笑得很开心,站在庭院里,一手拉着苏月伶的手腕,一手朝西门吹雪说:“大哥哥,月伶姐姐好漂亮还会和离离玩儿!不像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不敢和我玩儿!”笑弯了眼眉,是孩子的真挚,是注定了身份的孤独。
“继续玩。”西门吹雪看眼因他出现而淡去了纯真笑容的苏月伶,再看眼在一侧照顾他们的三两人,转身离开。叶长离再看着自己爹爹的时候是颤抖的,细微得只有被他攥着手的苏月伶能感觉到,瘦小的身子站得很直地说,“爹爹。”
自己的孩子怕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叶孤城无法分辨,更无法去主动的消除孩子心头的恐惧。因为他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习惯了用命令的口吻,尊贵的身份去教育自己的孩子,就像他的父亲却没有那么严厉的教导着。只是他,他不想还有纯真的叶长离和他背负一模一样的悲凉,所以叶孤城不太在意已经玩得快癫的儿子,转身时语音平淡,“好好玩。”
孩子要有孩子的模样不是?虽然两个孩子都心思颇重,但却是最好的玩伴不是么?
想来至此的叶孤城微笑着跟上了西门吹雪的步伐,“西门在想什么?是同情?”
同情?同情是什么?西门吹雪不屑一笑,看眼身侧比他高出不少的叶孤城,“是可怜。”
这一句后彼此没有交谈,膳食时间西门吹雪是回自己的小苑,除了处理庄物他没有再出小苑半步。一切照旧如从前般枯燥而无味。至于小长离则依然的和苏月伶一起玩,玩得乐不思蜀,玩得快忘了他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身上背负的担子并不轻。只是令西门吹雪微微感到松心的是苏月伶,那个转瞬长大不少的孩子,在合适的岁月有合适的陪伴,一生人大约也足够了。
而叶孤城呢,白日里越来越少见,却往往在西门吹雪离开、或者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出现。一点小小的温暖,一份不禁意的温和,就像两株意外合成连理树的细叶榕,待到发现时早已无从考据。
夜已深,看闲书的西门吹雪微微闭目,睁开眼看着新鲜摆放在桌角的热茶,抬眉入目的是深邃如渊的眸子,“叶孤城,你是万梅山庄的小厮?”
“不是啊,”叶孤城“呵呵”的轻笑着,如涟漪般四散在空间里,目光执着得几欲令人窒息,“只是……若是西门倒也无妨。”嗓音低沉而温软,甘醇似闻香而醉的好酒。西门吹雪抿唇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双令人沉沦的黑眸,勾唇却非笑意的冷色,“倒贴?”
“倒贴?”是倒贴么?叶孤城缓步走到了西门吹雪的面前,坐在他身边,彼此呼吸纠缠不清,“尚可接受。”
西门吹雪第一次觉得叶孤城其实是个真正的王者,咄咄逼人的气势将让他觉得宛若困兽斗,这般的感觉并不喜欢。微微拉开距离,西门吹雪吐吸着,面若冰霜,“叶孤城,你觉得你是那种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生死不弃的人?”
“西门,你觉得你是那种一见松心,二见放情,三见包里纵容的人?”
“我不是,你也不是。”西门吹雪一把推开了面色顿时阴沉的叶孤城,冷笑着衣衫摆动,白衣如魅的消失在夜幕之下。
坐在凳子上的叶孤城低沉的笑着,震动了心腔,他伸手端起那杯微凉的茶水,浅饮浅酌,“这般好茶浪费了,可真是会后悔得自打巴掌。你说可对?苏月伶。”
叶孤城抬眉笑吟吟地看着从门后走出来的娇媚小身子,温和的视线看得苏月伶全身警惕,“小儿可是入了苏小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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