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我,将我扶起,急问:“冰儿,怎么了?”
我忍着眼泪,说:“彦弟,你知道的,我曾答应你不再哭了,看,即便我要横渡两个大洋远离这个家,远离妈妈,远离你,我也没哭,你看,我真的没哭!”我眼中隐含泪光,却又一边强迫自己欢笑:“我那不可忤逆的父亲下了最后通牒,明日我就要启程,你知道吗,果然是英国,据说那里一年四季有雨,比林黛玉的眼泪还多,你能想象,我穿着蓬蓬装打曲棍球的样子吗?哈哈,多可笑!如果还不足以给你印象,想象下你的面前,是来来往往穿着苏格兰裙的男人!”
我已经边哭边笑地弯下了腰,复杂的情绪让我手脚发麻而又心痛,郎彦道“冰儿冰儿……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不善作这种促狭的玩笑,”我哼笑:“促狭?我的父亲今天也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我,看你一本正经地样子,你们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的快乐马上就要葬送了,与你们没任何干系,自然的!我所要的很简单,不过是与这锦绣山水作伴,是奢望吗?你不知道这片天地对我意味着什么,与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嬉戏,一棵杂草也是我的快乐,风儿曾是我孤独时的伴侣,这你自然不知道,我忘了你刚刚来到我的身边,在此之前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我,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你,现在我的一切又要被剥夺了,不给我商量的余地!你知道孤伶伶一个人的滋味吗?”
他不由失神,一字一句喃喃重复着:“孤伶伶一个人的滋味?”他眼中复现升腾而起的雾气,他说:“冰儿,你不觉得你正好找对人了吗?有谁能比我更有资格,跟你谈孤伶伶的滋味, 那么天人永隔的孤独,你懂吗?阳光草儿清风都不足以遣散的绝望,你又知道多少?我知道!”他落泪了, 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分不清是自责,是怜惜,还是心疼,一遍遍地向他道歉:“郎彦,对不起!”他满含希望,说:“冰儿,我多期待有父母来匡正我的言行,即便是远隔重洋又有什么关系!自知有幸福和关切在守候,哭也是笑,苦也是乐!我多羡慕你,你有天下最美丽多才的母亲,最严爱而又深谋远虑的父亲!”
惭愧汹涌而来:“郎彦,请你相信,我自小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从没想过逃避,但我也是有心有血的人,有弱点有惰性,本能地趋于安乐拒绝变化!”我企图给自己找心安的理由。“冰儿,我都能理解,你太累了,快过来!”他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安抚我的情绪。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那么,你也会在这里守候我吗,除了爸爸妈妈?”他笃定地望着我,说“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我从来没有食言过!这你大可以放心!”我摇摇头,说:“不,这世道太多变,有时人往往听天由命半点不由己,郎彦,我让你兑现你的允诺,你总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的,我让你发誓永远不离开这个家,像爸爸妈妈一样,不管我出游还是远行,回来总能看到你的身影!” 看到郎彦迟疑,我眼中泪水又涌了出来:“怎么你要食言吗?”听闻此话,他眼中瞬时一亮,看向窗外,说:“永不食言!月亮为证,郎彦答应允冰儿,永远在这个家守候她的归来!”
不忘仲夏满月下盟誓的那个眼眸幽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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