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在菩萨的眼中，真的是众生平等吗？”张连章听见李昆阳这样的说话，就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他不想进入这个话题，因为生命无常。“要不要换点别的，”他挪开了李昆阳的咖啡，“要不，来份果盘吧！”那服务生正欲上前，又被客户的眼神吓得没动了。
咖啡吧里有位女生正在弹奏梁祝，却没给在座的他带来舒缓的情绪。那悲伤的旋律让两个大男人都在沉默中哀伤，张连章抬手示意，女生识趣的换了一首。
他却执意的端起了咖啡，眼神中的阴冷再次袭来，“哥，你认为她家的遭遇是意外的天灾？难道就不是人祸？”这原本不关他的事。他只不过是前天去了趟殡仪馆，作为朋友，他去了，参加了那家的送别会。“萧劲扬还在医院里，所有人都瞒着他。”大口的咖啡喝下去，他觉得痛快，“他什么都没了。”
别说了！张连章大声的喝道，够了！你怎么就像个愤青一样。干嘛非得把事情想得那么别有用心！
“这件事，还没完。我隐约觉得，报应快来了！”李昆阳眼中闪着泪，“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是那样乐观，可惜如今生死未卜，去向不明。难道这一切，老天看在眼里毫不所动？不是好人应该得到好运气的吗？”他的泪无声的下来，清晰可见，看得张连章心底一阵阵的抽痛。原来他是在乎柳莹莹的，从前认为他是有愧于她，看来不是。
“昆阳，她的失踪已经在派出所备案了。如果，如果，有消息的话，她会到医院去看看萧劲扬的。”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李昆阳在内。
“她要是能出现的话，会连心爱的人都不去看吗？别告诉我，你很肯定她会出现。”他笑了，斜眼看着窗外的一抹阳光，“这个谜，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导演出来。阳光下面都是阴暗的角落。通常内心光明的人是看不到的。”
“昆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张连章无奈的看着他，担心他一再偏执，这样下去和毁了他没有区别。“警察已经说过了，为什么不信？你这样对自己没有好处！”
他突然站起身来，眼光如炬，“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派出所里何止上千的失踪人口？你以为他们会天天给你去找嘛？”他不相信，依旧不信，因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火灾现场，只发现了柳阿姨的尸体，萧劲扬被救了，柳莹莹失了踪，而萧觉民中风瘫痪，这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诡异。他相信这一切都不简单。“我先走了，哥。”
张连章低垂着身子，窝在藤椅上，不再看他离去的背影。其实他何尝相信，此刻发生的一切一切。他端起咖啡，一大口的喝下去，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警方排除了一切意外情况的可能，或者其他的，因为萧家实在是个大好人家庭，不可能与人结怨；邻居家的证词证明了一切。消防队勘测之后的结果是电路起火，非有人纵火所致。他只是怀念那个叫他哥们儿的柳莹莹，竟会一点生还或者存活的消息都没有；这并非是派出所里该案件的一页档案而已，而是压在每个怀念她的人心中的一个不会消散的疑团。
时间的流逝，足以让世界焕然一新。
一个月后。
“孩子！”石文娟的眼中只有担心，萧劲扬清醒之后，像变了个人。他仿佛没有听见她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常常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
“孩子！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她哭了，她告诉他了，可事情远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他面容平静的听着她说完，没有起伏的表情，只是朝着她笑了笑，轻声的回了声：“谢谢！” 他原本是个漂亮的孩子，此刻胡渣满脸，丝毫不关注自己，这还是那个器宇轩昂的萧劲扬吗？
怎么会这样？张乐明无声的站在那里，安抚着妻子。医生说过可以出院了。他们都在等着他回家。
“出院了，就住回家里好吗？”石文娟削了个苹果，递了过去。对方只是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冷，“怎么啦？孩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在想，妈妈的样子。”萧劲扬轻声的说，可石文娟的心头却冒出了火，因为对方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影子。可是她不敢发火，只是耐着性子，笑了笑，又听见，“我的家烧没了。我住哪里都一样。”
“这么说，你愿意住回家里了？”对方没有接话，她也没再重复。银行同事都来看过他了，他仿若平常，一切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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