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所见的一般无二,触手清凉,却不冰人,蕴着一种柔和莹润之气,如今再次握在手里,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日拼着与墨离关系破裂,非要将它执于自己手中,只因它是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为了完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未知,可现在它就在自己手里,却又不知那日的坚持是否正确。郁瑾风说,始元皇帝的那件奇物,若是以滴血祭之,则能幻化出奇异景象。
她想试一试。
用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滴落在华光隐隐的晶球上,顺着圆润的弧度流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滑入她握着晶球的掌心。
不同于晶球的温度融入掌心,她忽然一震,拿起衣袖迅速擦去晶球上的血痕,直到未留下丁点血迹,她才停下。
许久,才觉出后背一片冰凉。
如果,郁瑾风所说的是真,如果这晶球真的出现自己所不能预料的奇异景象,甚至,如带她来到这个世间一般,将她带回到过去,或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那么,墨离怎么办?
这个不确定的可能,她承受不起,墨离亦同样承受不起。
他还在等着她,等着她去解决眼前的困境。
看了眼已然呼呼大睡的四喜,她起身出门。
——
漆黑无光的夜,狂风大作,临时设作灵堂的幽月殿内,素白纱幔狂乱飞舞,窗扇摇晃不休,殿内无数白烛在风中明灭摇曳,使偌大的幽月殿忽明忽暗,更显得暗影幢幢。
朱秀忙乱地关着窗户,将被风卷到窗外的纱幔拉拽进来,却不时被旁边翻飞起来的挡了视线,碍了行动。
呜然作响的大风扑进敞开的窗子,将殿内的珠帘吹得叮当乱响,更显得这大殿空荡荡没有人气。
朱秀咬着嘴唇,闷头将窗户逐一关上,心下更为戚然。
公主已死,在她生前服侍的两个宫中婢女如今也只是一天过来一趟,帮着自己更换殿里的蜡烛,其余时间这大殿中便只有她一人。
白日里还好,一到晚上,这幽月殿静得都能出鬼,更何况现在改为灵堂,这漫长的夜就变得更加难熬。
好在,这样的日子快要过去了。
将所有门窗关好,并拉上纱幔,朱秀重新坐回到冰棺前的草垫子上,用铁钳拨了拨火盆子里的灰,又往里添了些纸钱。
“公主,你好好地去吧。”她看着渐渐燃烧起来的纸钱,两眼通红,声音却是痛恨坚定,“你放心,你的仇奴婢一定会替你报的,那个安王,他已经被皇帝关起来了,再过三日,你就会看到他了。”
她又往里放了串元宝,嘴里喃喃道:“公主,奴婢多给你烧些钱,在地府里也好少受些罪,那些阎王判官小鬼儿,你多打点着些。不是有句话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给的钱多了,他们定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让你投胎。”
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两串进去,“公主,下辈子啊,你就别投在皇家了。你看,你在西宛做公主时,被桑月的太子,不,现在是桑月的国主了,被那国主退了婚,君主说是因为你太过娇纵,让你到东陵来磨磨性子。”
“虽说这里的皇帝对你也不错,可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说话做事都要看人的脸色,奴婢知道你这两年过得并不开心,那些骄蛮劲儿都是使给人家看的,其实心里头苦着呢。”
说到此处,她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擤了把鼻涕,看着那冰棺默默地坐了半晌。
“如果你没有被送到东陵,就不会碰到那什么安王,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凄惨的下场。”她突然抬起双手掩了眼睛,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指缝里透了出来,本就漏风的声音更加模糊不清,“公主,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奴婢倒愿那天一同被人杀了,那样也能在地下跟公主作个伴,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只是……只是现在如果让奴婢把自个儿杀了,奴婢实在提不起这个勇气……”
“砰!”殿门突然被风刮开,带着湿气的劲风猛地灌了进来,将殿内的数十根蜡烛瞬间熄灭,只余下中间两根稍粗的蜡烛还在风中扑闪。
殿内骤暗,朱秀连忙停了哭泣,胡乱擦了把眼泪鼻涕跑过去关门。
走到门边,外面倏然一道闪电破空而下,划开漆黑的天际,照亮殿前一片萧瑟。
树木花枝随风乱摆,落叶旋转飞走,她呆了一呆,天空中却紧接着一道惊雷轰下,她嘴唇一抖,连忙将门关上,外面已是一片雨声哗然。
幽深的大殿内只有两点白色烛火在摇曳,晃着她发白的脸,只有那一小片地方还可看清事物,而大殿四周,则高帏深垂,影影绰绰,好似潜伏了无数食人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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