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逢不知恨别

    这时，越海女神发话了：“你在流泪！我不会看错吧？”

    木兰渺这才意识到视频开着，自己在这头感伤被她看见了，就眨巴着眼睛回道：“你知道的，博客里我老在哭。”

    她说：“又在为你的婕吗？”

    他说：“不提她了吧。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提另一个女孩子，感觉很别扭，何况她早已离开我的生活。”

    她说：“我想，她并没有离开你的记忆。”

    他说：“不与你说了。”

    她说：“没有人为我而哭，是不是我的悲哀呢？”

    他说：“如果你爱他，不要让他为你哭泣。如果我能，我会让心爱的人笑，但当年我无法做到，这是我最不能释怀的。”

    她说：“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他说：“你是网站老总，在办公罢。”

    她说：“重新读了一遍你的日志，我找到写红毛衣那篇了，在第一篇里。”

    他没想到她会做这事儿，说：“你身手好厉害，我才关闭了博客空间。”

    她在那头刷新了他的博客首页，说：“你怎么这样？幸好这篇我还没关闭。只要你不删除，我这后台随时能看到。”

    他知道，只要传到网络的东西就不只属于自己，哪怕加了密，由于有空间保管着它们，那里的“管理员”想看多少就能看多少。现在，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从前的心思，把当年放出去的网络漂流瓶收了回来。他说：“以前觉得写出来好受些，现在觉得不写更好。不懂你的人，看了也不懂；懂你的人，不看也懂。你看了那么多人的日志，留了那么多言，包括我的，又记得多少？”

    她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们遇到过那么多人，说过那么多话，反正也成不了知己，甚至不记得说过什么，干脆就闭门不出，不再接触任何人。”

    他被她逗笑了。

    她也在那头笑了，说：“你笑的样子比那些哭着的文字好看多了。”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和你说话我总是笑着。以前不这样，即使和婕说话，因为太害怕失去她，我笑不出来，反而是着急和生气的多。”

    她说：“那当然，这就是她和我的区别。这件红毛衣很好看，是她为你织的吗？”

    他说：“商场买的。”

    她说：“这么多年它一直在身边？”

    他说：“是，还有一件校服。其它的我不在乎，就在乎这两件衣服。”

    她说：“为什么？你如此神秘，让我对你越来越好奇。”

    他简要地说：“毛衣是婕带我一起去买的，校服上有她缝补过的针线。其它有关她的东西，我带不走。”

    她似懂非懂，说：“我有些弄不明白。说婕是你的同学吧，日志中又提到她的婚礼，那样年轻不能结婚的呀？说是你的邻家小妹吧，她似乎又和你在一个课堂和校园。难道她是你的校友姐姐？”

    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她是我的老师呢？”

    她发来吃惊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她应该很年轻吧，不会是中年老师吧？”

    他看出了她努力掩饰的惊骇之情，说：“她算是最年轻的高中老师那类吧。如果你听了她的语文课，就知道她有多么优秀了。”

    她迅速地恢复了平静，说：“肯定了，不然怎么能吸引他的学生，吸引怪怪的你。”

    他说：“你认为我很怪？”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说的这个意思。无论经历什么大事，有几个真的会到山上准备出家呢，这点你算是怪的。”

    他说：“出家不只是因为她，给你说过。我就是怪人一个，以后也许还会更怪。”

    她说：“看你生气这个样子，已经够怪了。”

    他说：“我讨厌别人那么看我。”

    沉默了片刻，她说：“我总算读懂这篇了。难怪你对很多事含糊其词，什么也不愿说。”

    他说：“你不可能懂的。因为你从没经历，也就不会理解。”

    她说：“但我见过啊！我有位高中女同学前段时间就和我的化学老师喜接连理，我还去当了伴娘。那化学老师以前一直单身，都快四十了，好象他这一生就为等我那同学似的。他们好幸福，婚礼那天随时牵着手。爱情面前，年龄又算得了什么。”

    他听她这么一说，刚才的距离感瞬间缩小了，于是说：“真羡慕她。她生在这座大都市，大家很包容，你也很宽容。不过，如果她是男生，老师是女人，他们师生恋应该没这么容易。”

    她见他还是忧伤的样子，说：“对不起，说起这些让你难过了。我不该提起你的隐私。”

    “我都写出来了，还怕被你提起？我不知道能不能忘记她。”他苦涩一笑，却看到她也有泪光。他吃惊地问：“你哭什么？”

    她说：“用过心的人，不可能忘记的。你这篇日志，只要读懂了就会跟着你流泪。”

    他说：“那两年想起她就心如刀割，害怕看到她给我的任何东西却又不忍扔掉，那是催泪弹，包括这件毛衣。现在我不怕穿上这毛衣了，心酸虽在，温暖更多。我和她都尽了力，有憾无悔。”

    她说：“努力过，就不算辜负。这件红毛衣真好看！”

    他说：“和自己一起笑过的人，很容易把他忘掉；和自己一起哭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以前，我和她一起哭过。没有想到，今天，还有你和我一起哭了。”

    她的神情黯然下来，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你并不知道我在哭什么。”

    他问：“你会为谁而哭？为什么而哭？”

    她说：“就算为我自己吧。”

    木兰渺见有人在QQ上找自己说话，一见是咨询股票的，而且提的是最弱智的问题“炒股要多少钱才能开户”，心想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来炒股，还是不炒的为好，就没理会。他继续问她：“你也有秘密？”

    她说：“世间有太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却被迫分开更让人伤心。”

    他说：“这么说来，你也有个他。”

    她没有直接回答，说：“我不喜欢舞会，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这个我知道，因为没有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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