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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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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狂飙(二)鬼门关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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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熟,那是在公司举办学习毛著展览馆时认识的老李。他的楷书写得特棒,写出的字简直就像印出来似的。后来知道他在伪警狱当过文书。还有一位是20来岁的年轻人,他戴的高帽上写的是“不老实改造的地主狗崽子”。还有几位三四十岁的人,分别在胸前挂着“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历史反革命分子”字样。

    我们被逐个审问着。胳臂上挂着“红卫兵”袖标的年轻人,他们一个个手执柳条鞭、竹鞭或马达上用过的废三角带,一边问,一边劈头盖脸地抽打着被审问人的脑袋、身子或屁股。

    头一个被审问的是那位胸前挂着“地主分子”的程老八。这人看样子有三十多岁,胖胖矮矮的个子,活像评剧《刘巧儿》地主老财的模样。

    “程老八!”

    “到。”

    “站前面来!”

    “是。”

    显然,经过历次运动,程对这套程式已习以为常了。

    “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梁科长撸了撸胳膊上的袖子,又像那个白狗子排长张阔嘴 那样习惯地把两只手分别放到桌子的两角上,开始审问。

    “我犯的剥削罪。”

    有个年轻姑娘穿一身蓝色列宁服,头扎两小辫,胳膊佩戴“红卫兵”袖章,坐在一旁做笔录。她原是工地的广播员。

    “你怎么剥削穷人的?”

    “靠收地租。”

    “收多少?”

    “不晓得。”

    随着“啪啪”的两鞭,程老八“哎哟”叫了起来。

    “当了地主还不知道收多少租?”梁科长厉声道:“是我党冤枉你了?”

    “不冤枉,不冤枉。”

    “哪怎么不知道收多少?”站在一旁双手叉腰的刘旭喝道。

    “解放那年我才十多岁,不太懂事。”

    “你当地主都享啥福了?”

    “没享啥福,还是新社会好,当地主那阵子,大米白面还没现在吃的多呢。”程老八以为这样回答能让“红卫兵”们高兴,没想到鞭子抽得更狠。

    “哪我党又冤枉你了?”

    “不是,不是。”

    接着审问的是那位挂着“不老实改造的地主狗崽子”牌子的、人称“小耗子”的年轻人。这人也就20来岁,长得精瘦。

    “小耗子!你犯什么罪了?”梁科长能直呼他的绰号,显然是长期从事他的保卫工作之故。

    “我说俏皮话了。”

    “说什么俏皮话?”刘旭拿鞭子敲着小耗子的脑袋。

    “有天下午大家吃饭时,不知是谁讲起上班在路上看到一起车祸,把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撞死了,我曾说,又节约30斤粮食……”

    “这是俏皮话吗?这是反动言论!”话音未落,“啪啪”已抽了好几鞭子。这个“红卫兵”是个大块头,长着扁扁嘴,他抽人下手挺狠,打得小耗子嗷嗷叫唤。这个大块头穿身旧军装,是位复员军人,常在公司工会帮忙的一位电工。我在搞学习毛著展览馆时和他有过接触。

    “对!这是不折不扣的反动言论。”梁科长厉声说道:“别人听了这事儿,都怀着深深的阶级同情心。你这地主狗崽子却幸灾乐祸,说省30斤粮食。你这是仇视我们贫下中农,仇视我们工人阶级。”

    “敌人不投降,就叫它灭亡!”那个女广播员撂下记录的笔,领着喊起了口号。

    扁扁嘴们的柳条鞭、竹鞭、三角带,一齐向这地主“狗崽子”抽来。“小耗子”先是左边抽往右躲,右边抽往左躲,后来看左右开弓,躲也无济于事,他就索性抱头蜷成一团。只可惜那是水磨石地面,如果能钻进去,我相信在这雨点般的鞭子下,他是肯定会像耗子一样钻到地里面躲永远不出来的。

    我们的心在颤慄,“红卫兵”们每“啪”地抽下,随着那“哎哟”的呻吟,我们的心便也本能地紧缩一下,因为这样的滋味儿,我们每个牛鬼蛇神马上都能品尝到的。

    “你还犯过什么罪?”刘旭坐到梁科长一旁,给梁科长倒了杯水。

    “我卖过耗子药。”

    “你知道不知道那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往资本主义道路上走?”

    “那阵子我还没找着工作,想赚点钱弄碗饭吃。”

    “想吃饭就非得走资本主义道路?”扁扁嘴“啪啪”又是两鞭子。

    审问得最细、时间最长的,是那位脖子上挂着两只破鞋的瓦匠。这人有30多岁,黑红脸膛,下巴颏儿挺大。

    “大下巴颏,”梁科长也不叫他大名:“你犯了什么罪?”

    “犯了搞破鞋的罪。”

    “搞了多少?”

    “就两个。”

    “就两个?还嫌祸害的人少啊!”还是后面那个扁扁嘴的声音。刘旭这阵子不知是有事,抑或是审问大下巴颏搞破鞋的事儿触动了他的痛处,他悄无声息地隐退了。

    “你看你长这个熊样,黑不溜秋像个驴粪蛋子,大嘴一咧活像个破瓢。”梁科长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挺能数落人:“谁能和你搞?你准是强奸人家不是?”

    “强奸不敢。”

    “那你怎么搞的?”

    “她同意,我乐意,我俩就这么搞了。”

    “啪啪!”三角带又响了起来:“详细交待!”

    “是!”大下巴颏摸了摸挨揍的屁股,如实道来:“她是个寡妇,我们是邻居,有些老娘们干不了的体力活,她常来找我,一来二去就熟了。

    “有年夏天,赶上我休,她让孩子来求我帮她收拾灶坑,大热天的,她一个人帮着和泥,穿了件粉色跨篮背心,……”大下巴颏说到这里,瞅了瞅那位作记录的女广播员,犹豫了一下,停住了。

    “说,往下说!”扁扁嘴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却未想到身后还有位记录的女广播员,“快说!”“啪啪!”又是两鞭子。

    “她……穿了件粉色跨篮背心,一猫腰,胸前露出那俩‘妈妈’,白皙皙的,怪馋人……”

    梁科长瞅了瞅女广播员,女广播员脸上立刻泛起红晕。

    “说,往下说!”扁扁嘴嘴角带笑。

    “我正瞅得出神,那老娘们一抬头,又看看自己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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