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三章炼狱(八)一见钟情
我说:家里出了问题,把实际情况冷静地向组织作汇报,说明情况,由组织去考虑,相信他们并完全由他们去研究处理,这是对的;但你站在自己家庭的立场上,和农会闹对立,这就不好了,这就丢失了一个我党员应有的立场。组织上当时给哥处分,可能正是从这方面考虑的。这就是说,组织给哥的处分,是从你当时所采取的错误立场态度作出的决定,因而这决定不会因为我们的家庭成份是否保持下中农变不变而左右的。如果二哥不从这一点去认识自己错误,那是永远也转不过这个弯子的。”那时的我,是局限于毛的动机效果统一论进行诡辩,还是自己心有余悸怕二哥再犯事挨整,反正那时流行的做人准则是:有成绩归功于党,有缺点往自身寻找。
“也就是说,给一个人处分,可以不根据事实,而专看态度?就如同别人来抢你东西,你不能说抢是不好的,不合法的,他要抢高高兴兴地让他继续抢,你不能发火,发火就是态度问题,立场问题?抢的人没有错误,而发火的人有错误?”这回是二哥感到可笑了。
“你怎么能这样比?”我自知理亏,却不相让。我怕二哥再蹈覆辙。我们拆腾不起啊。可二哥依然故我:“我不是比,我讲的是实际。当时情况就是这样的。阿寿领一帮人来封仓、挑谷,实际就是抢谷。如果他抢的是富农的谷,我没有话讲,可他抢的是一个下中农的谷!”二哥特别强调“下中农”三个字:“我不让他抢下中农的谷,我的立场就错了,如果我要说封得对,抢得好,这就是党的立场?!”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说,反正和组织叫劲,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如果复查后没有恢复我们家的下中农的成份,你也对吗?”我继续说。
“这里只有实际,没有如果。”二哥自信地说:“我搞过土改,谁也骗不了我,我家人均种地正好是寨上人口平均数,但其中有一半是租种祖上土改时所谓死地主的地。我家连中农条件都不够。他们就看我们兄弟三人都外出做事了,都有钱寄给阿爸阿妈,阿寿这家伙就眼红,就来‘掠夺’!”
眼看已经快到父母的坟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姊,此刻倒一针见血地拦住话题:“人家嘴阔你嘴小,有人家说的没有我们说的。现在世道就是这样,当头的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大姊说到这儿,叹气道:“我们的阿爸阿妈一辈子行善积德,不知哪些地方得罪了哪尊神,要让这一代人受罪。嘿,都是命啊,命里注定怎样就怎样……”
“不说这些了。”看到父母合葬的坟头到处长满野草,只露出一块写有父母生卒年月的石碑,我们的心也都沉浸在各自的令人心酸的往事中去了一一阿爸阿妈去逝那年,我刚被戴上顶冬不暖夏不凉的右派帽子,做儿子的竞不能回来看望父母一眼,我那时可是身不由主啊!
阿爸阿妈的墓地位于乳房岭的半山腰,龙眼寨的风光尽收眼底。据云,这块墓地是阿爸生前自己选下来的。
大姊和小华用镰刀割着坟头周围的野草,我和二哥不谋而合折下松枝编成一个圆圈,然后随手拿出各自衣袋里的废纸,用手叠好,撕成一朵朵小花,缀在松枝圈上,大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个桔子,虔诚地放到手帕上,摆在坟前,默念着我和小华从外面工作回来,瞻仰父母外公外婆,希望两位老人保佑远近的亲人平安顺利、逢凶化吉……
山风吹得花圈上的小纸花窸窣作响。路过别家坟头,我们看到燃有香烛、纸宝和摆有酒杯的祭奠的痕迹,但我们慑于自己是干部,是无神论者,那样做是要视为搞迷信活动的。所以大姊按大哥在广州嘱咐的话:一切从简,新事新办。免得惹出麻烦,给人留下口实。大姊口袋里掏出的那两个桔子,是她在坚持大原则下偷偷搞起的小小的“灵活性”,反正四下没有外人,我们也就顺从默许了大姊这做法。
“重新安个家吧。”回到家里,听到二哥与二嫂离婚后,二嫂已携子再婚嫁人,我这样劝二哥:“找一个二婚的,有个孩子也不怕,只要人好能干,在农村吃得苦就行,不能再作不切实际的幻想。”
二哥没有说话。他不能就此蜗居山寨,他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错误,又是参加游击队后入的党。他不相信坏人能永远一手遮天,毛主席不说我党最讲认真有错必纠吗,我一定能够等到平反恢复工作、恢复党籍的那一天!
婚 事
小华转达了广州大舅关于解决我的婚事的一些想法。
二哥突然想起赤古哥那个姑娘,初中已经毕业,今年19岁,未婚配。
“是不身材高窕,人长得也比较俊俏,一身城里人打扮?”
“正是。”二哥问:“你已经见过?”
我讲起我和大姊小华刚进寨口遇见赤古哥嫂的情形。
“现在正做午饭时候,我找赤古哥嫂透露透露,如果家长没意见,直接就问问姑娘本人。”二哥急不可耐。
约莫一个时辰,二哥兴冲冲地回来了:“全家人都同意。”二哥接着谈起这姑娘原和寨子东头阿尧校长的弟弟繁福谈过恋爱,赤古哥觉得繁福人虽不错,在长沙矿冶学院毕业,但又嫌他爸庆茂是地主成份,所以一直没同意这门亲事。可繁福在学校当助教,据说他俩不时还有书信往来……
“他俩还没断线,我不能中间插一杆子。”听二哥讲到这,我急忙表态:“繁福还是我小学到中学的同学。”
“可姑娘本人都表示同意了这门亲事。”二哥赶紧解释。
“表示同意也不行。”我说:“如果他们已经断绝联系,或姑娘公开向繁福表示过不同意犹可。”
二哥还要解释,我表示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大姊接着谈起白石岭的一位姑娘,初中毕业,长得不错,性格也好,但身材比较矮小,二哥认为不般配。
“阿梅的妹妹阿兰这姑娘怎么样?”我没有忘却兰姑娘在宁城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
“除了成份高一点儿,我看,各方面条件满好。”小华说:“她父亲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解放初期还当过宁城的财粮科长,后调省政协的。”
“那姑娘身材和赤古妹仔差不多高大。”大姊说:“人生得也标致精神。有礼貌。常言道,人生精緻有日春光。要能娶上她,我老弟一生冇亏吃的。”
“成份高一点儿”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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