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由是:不想失去太子二哥。
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愧疚感让我疏忽了这一点,他被我一怒之下记在了佟氏名下,若是我立了佟氏为后,他就是嫡子,倒是必定会威胁到保成的地位。
可是我还没想到,这个才几岁的孩子就已经想到了,我看着他跪在底下的小小的身影,他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形成了单薄而倔强的摸样。
我突然就想明白,像保清、胤祉这般在我跟前耍小心眼争风头的孩子其实才是单纯的,而旁边沉默着、退让着的保成和小四其实才是心有城府的吧?
也许他们一个没有额娘、另一个有等于没有,所以才让他们快速地成长起来,懂得避让和隐忍。
可就是因为小四,也提醒了我另外一件事,小四因为不想威胁保成的太子之位,所以请求我不要立佟氏为后,那么有一天,保成会不会威胁我的皇位呢?我当初立他为太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会的,我告诉自己,那是我的嫡子,我从下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嫡子,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只要有一日我退位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虽然这般想着,可是心底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聪明优秀,若是他等不到我退位的那一天呢?
我甩甩头,遏制了内心冒出的想法,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待保成的态度里难免也疏离了许多,几个孩子都是敏感不过的,对此保清和小八感到高兴,保成和小四全都不动声色的模样,尤其是保成,似乎我的态度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一如既往地恭谨地对待我。
这也让我更加有些忌惮,这样的气定神闲、不动声色,真的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吗?
我渐渐地将原先交给他的重要的差事都收了回来,改为不是特别重要的却又十分繁琐的差事,他也没有丝毫疑意,安然地接受,然后一丝不苟的完成。
他所拒绝我的,大概只有赐通房给他这一样吧,原先我在他生辰之后便准备赐给他,被他以读书办差为理由拒绝了,这一次我又一次提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瞧着他澄净的眼神,温雅含笑的脸,我一个劲地折腾他,想要让他变脸,想要他露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再提,他仍然拒绝了,面上闪过一丝惶恐。
我满意了,于是也摆手同意了。
可是再一想想,我也觉得我颇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保成这孩子对我可是一直都是恭谨守礼至于也是坦诚真实的,我又何苦这般试探他呢,而且他是我选定的继任人,优秀一点不好吗?若是像保清那般直性子爱冲动,那我才该担心吧?
我慢慢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些逃避这个问题,我希望保成优秀,往后能够继续将大清发扬光大,可是我又担心他太优秀,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威胁到我的地位,真的是,矛盾啊。
然而这一天连着一天的政事根本就容不得我有心思这般胡思乱想,这不,噶尔丹又开始不安分了,我接到了他兴兵进攻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消息,恨不能直接带兵过去把他给灭了。
还有那蛮夷沙俄,也不是个安分的,明明都被我大清的军队围着打得落花流水,偏偏还不死心地挑唆,简直不知死活,我想想还是递了国书,要求沙俄摄政王派遣使者重新议定边境。
当然这也是个试探,若是她同意了,那自然是好的,议定了边境之后再来骚扰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若是她不同意,那意思很明显,想要继续打仗,那我对于挑唆我大清内部战争的敌人还要客气吗?
很快我就得到了沙俄的回信,摄政王同意了,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去谈判一事交给了保成。
然后我又有心思放到了那小丫头身上,公主府皇玛么原本是要从她私库拨银子修建的,被我阻止了,我还不至于连个公主府都拨不出银子去修建,到底还是我最放在心上的女儿呢,虽然,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隔几日递回宫里的请安折子我也都细细瞧了,却总是想见又有点不敢见。
我暗自苦笑,大臣们都说我喜怒不显、天威难测,可是谁又知道我心底其实也是会害怕会惶恐的,我真的是怕见着那小丫头难过又失望的神情。
我想了又想,于是想给科尔沁去了信,告诉他们,当然主要是班第,明蓉可能无法生育的事情,而班第很快就给我递了折子,表示愿意履行婚约,同时也告诉我,前两年班第从马上摔了下来,腿脚些微有些毛病,但是不仔细瞧并不是很明显。
我皱了眉头,唯恐他们隐瞒,派人暗地里去查了一番,得到消息确实不是很明显,这才同意了婚约,然后将那丫头宣进宫里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真切地知道,小丫头确实是受苦了,原本一直都明朗地笑着的脸上染上了暗色,眼里也深藏着悲伤,虽然她还在对我笑,可是我知道,她不同了。
我坐在椅子上,半晌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揽住她,这个小丫头啊,自小就被我捧在手上娇宠的小丫头,到底是沾上了阴霾,我也明白我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的福气,更多是因为她的快乐,她的单纯,她的坦诚,还有她对我的亲近,我才喜欢的她,可是我依然愧疚于对她的保护不周。
这些日子我时常一次次地在想,到底把她抱进宫里来,是对还是错,可是这是个永远都解答不了的难题,若是当初没有将她抱进宫,我大概也不会知道她这么个聪明贴心的小丫头,可是如今享受过她的孝心,我还是希望,她能够一直陪伴着我这个阿玛,一直给我带来欢喜和愉悦。
而我也希望,往后她能一直好好地过下去。
我跟她提了和班第的婚约,她立刻就崩溃了,也让我明白,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也是,一个女子,若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说是完整,然而自那次我去瞧了她之后,她便一直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将所有的难过和伤痛都压在心底,让我无法窥视。
我动了动嘴,压抑住喉咙里涌起的哽咽,然后安慰着她,和她讲道理。
我无法瞧着她一个人孤独终老,我希望她能有个伴侣,即使夫妻相敬如宾,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陪着她白头到老,更何况,班第那孩子也是对她上了心的。
她被我一说,大概也是明白我的强硬,渐渐沉默了下去,然后没几日,她递话来给我,说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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