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五楼公用洗手间的下水道被阻塞了。本来员工们休息的时间就不够，要方便一下时却不怎么方便了，要多跑几步路到其他的洗手间去，这使大家都生出了一肚子的怨气。做饺子时，沈老板来查岗，有人便向他汇报了这事。沈老板知道大家上班辛苦，他也有整下水道的经验，便亲自去动手排除障碍。不一会而，他就在便盆的下水管道里钻出一个女人用过的卫生巾来，就是这东西在作怪了。
沈老板堵在做饺子的屋门前，他用左手的两个指尖夹着那个被污染的还在滴水的东西，手抬得比肩高，一边用右手指着。他说：“谁的？”
几个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像被人窥见了私处。但白大姐在笑，于是都忍不住笑起来。吴姑娘照常扑哧笑出了声。
在住进新房时，沈老板就对员工有过交代，女人的卫生巾比不得卫生纸，纸遇水便软了散了，卫生巾不散，还成团，因此卫生巾不得放进便盆里。这次沈老板并没有笑，他很认真，一边骂着人，一边要住在五楼的几个妇女停下手里的活，跟他上五楼去。他说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其实这事很简单，五楼一共才住了四个女人，谁近几天洗身子，她们心里都有底。妇女们逐个说着自己的事，最后才轮到陈红，她吞吐着说：“我原是放在旯旮里的，当时忘了带走，以后去拿的时候就不见了。”沈老板很气愤：“不到最后关头，你都不会说出来？！坏！”
一个人的好与坏，往往是与别人相比较而言，尤其是与身边的人相比较就格外明显。陈红终于被沈老板戴上了“坏”的帽子。
太阳在早上现了一面，一会儿便躲藏了起来，明显是变天了。太阳不出来，室内也凉快了许多。沈老板不担心顾客要他打开空调，他可以节省电费呢！他因此心情特好。午餐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给同桌的人讲着他过去的一些趣事。他一生的确经历过许多乱弹琴的事情。他说他十四岁开始和成年人一起做田里的事情，他除了肩膀上的功夫挑不过他们，但他心灵手巧。他插秧总在别人后面——白大姐打断说：“你还说自己手巧，怎么插秧还在别人后面的？”白大姐以为找到了他话中的毛病，有些得意。沈老板瞪了她一眼，说：“亏你还是一个聪明才智的人！你插秧时是怎么样的姿势？”老板娘说：“插秧的人是倒退的。”沈老板说：“这就对了！插秧时不在别人后面还算手巧吗？”他继续说，他割谷总是让别人在后面。他不仅是插秧割谷的功夫比别人强，他耕田使牛也无人能及。他使用过的牛，在他手里时明明循规蹈矩地做事，别人接手，那牛就变了，它往往就不管不顾地摇头摆尾地往水地里去了``````听着，听着，一些人饭也吃完了，手里拿着空饭碗还继续听下去。只陈红一人离开往楼上去了。她担心要下雨，她昨天下班后晾晒的衣物要赶紧去收拾。沈老板酒喝完了，饭吃完了，也不讲了。他突然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谁要你们在这里陪我。”大家回过神来，原来都在陪沈老板一人啊！上沈老板的当了！
白大姐说：“孩子们快上学了，我今天中午不休息，想上街给她买件衣服。”白大姐的孩子是一个女儿，在读高中，听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樊冲和白大姐的住处是一个方向，他也跟着说：“我是要去给白阿姨作参考的，就在这里等她一会。”钱满说：“我们也是去作参考的。”鱼头也点头称是。樊冲又对身边的龙虾说：“你干脆对潘阿姨交待一下，要她一人在厨房打一会儿招呼，我们一伴去逛超市？你要不要给你儿子买衣服？”沈老板嘲笑说：“感情你们都不是在陪我，我也就不陪你们了。我先去休息了。”
沈老板一边住楼梯口去了众人才散。他又回头说：“你们不能耽误做事。”他露出一脸的微笑，停止脚步，目送这些人出去。
白大姐出了沈老板店门说：“我本来没有安排今天给女儿买衣服的，但沈老板那得意样，他骗这些人都坐着陪他一人喝酒吃饭！我就说不是在陪他，是有事去的。”她以为这是战胜了沈老板，她一脸获取胜利的幸福的笑容。樊冲说：“我知道白阿姨的意思，我也是故意说是要去陪你作参考的。”钱满说：“我也是看不惯沈老头那得意忘形的样，我才这样说的。”龙虾对白大姐一脸的笑容说：“白阿姨真受人抬举。”白大姐说：“反正我女儿的衣服迟早也是要买的，也正好趁这个机会。”
白大姐给她女儿买一套衣服用了三百元。龙虾的儿子才十来岁，他本打算用四十至五十元买一件的，但他却在一套标价一百伍拾元的衣服前十分留恋。他那种神情当场众人都看见了。白大姐就操纵说：“你攒钱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在孩子身上舍不得花钱还在哪里去花的？你看得上就买了吧！”樊冲说：“刚才白阿姨替她女儿买的一套还花了三百呢！”樊冲又说：“你儿子生得那样乖巧，他就配穿这好的。”钱满本来和他关系不怎么接近，但也说：“买了吧！就买了吧！”于是他狠了狠心、一咬牙便用一百伍拾元把那套给买下了。当时他手头钱不够，还向樊冲借了一百元。
龙虾突然提了一套童装进门，陈红先惊后喜。但她问了价钱，便骂起龙虾来。她说儿子正成长，今年买的明年便觉得小了。她说顶多出五十元买一套。她说龙虾尽办一些蠢事。龙虾本意也和陈红一样，但不是已经都买了吗！龙虾说：“你就当作我在外面嫖了一次。”陈红本来还没有动肝火，一听这话，火便上来了：“你搞老子都搞不进去，还好意思说嫖？不中用的东西！”触到一个人的底线，这是最最令人恼恨的事。龙虾骂到：“日你妈的X！就是你把老子整成这样的！老子要搞的时候你不配合，老子不想搞的时候你跟老子装疯！”陈红骂人在地方上是出了名的恶毒，她上劲了：“你跟老子搞不好X怪老子？你算什么男子汉？X都搞不好，还不如去死！要不跟老子把那东西砍了做女人！长得又难堪，做女人都没人搞``````”还不待陈红骂完一个段落，她脸上已经得了一记耳光。房间里有个木制的小板凳，陈红拣起来就往龙虾身上砸。
屋里动静闹大了，早惊醒了对门房间的阿波。阿波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然后才敲门。听到敲门声，里面突然没了动静。阿波再敲，好一会之后龙虾才把门打开。阿波装腔作势问龙虾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龙虾说：“我给儿子买一套衣服，她跟老子嫌贵了。”陈红说：“才十来岁的孩子，要穿这么好的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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