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不长,但很宽。两边店铺的竖幅重重叠叠林立,不外乎写着“兴隆小吃”“紫运布市”“周记干货”等等。偶有红色灯笼吊挂其间。
一个面貌十二岁左右的男孩飞快地跑进街道,他身后十丈开外,两个伙计打扮的男子奋力追着。男孩跑到岔道口,向右边快速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向着左边跑去了。
两个伙计追到路口,脚下速度缓了一缓,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捂着肋部仰着头无奈相互对望着。
“受不了了,受不了,我一辈子也没一口气跑过这么远啊,等这事过去之后,得让掌柜给我们配马。”
“那还追不追呢?”另一个有气无力地问。
“当然追。那么一大锭从手里掉下来能把脚趾头砸成鸭蹼的银子,弄丢了会要命的。”
两人打起精神,歪歪斜斜沿着山路朝着男孩的方向跟上去。
男孩两耳生风,回头看到两伙计狼狈的样子,嘴角咧出一丝鄙夷的笑,两腿反而跑得更快了。再过一会跑进山里,就会把这两个白痴彻底甩开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料面前一黑,一个人影挡在了前面。
那人身形高大,脸面坚毅,髭须浓墨,短发根根直竖。他抓住男孩胳臂:“跑什么跑!”
男孩面色镇定,毫不为意:“有个农夫被犁头割到了,欧阳伯伯让我采一些仙鹤草。”
这人手下不松,又追问:“如果只是采草药,他们为什么又追你。”
男孩向后面望去,两个伙计已被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虽然仔细瞧过去,仍能看到他们跌跌撞撞向自己追来。但这人原先丝毫不知情况,竟也能望去如此之远,推断出自己和那两个伙计有关系。实在也很细心。
“咦,有人追我?”男孩大吃一惊,“我一心想着采到药救人,哪顾得东张西望,也许是欧阳伯伯临时又缺了草药,派人来通知我的吧。”
那男人冷哼一声,男孩的理由漏洞百出,他也懒得搭理了。
就这样僵持一会,伙计终于气喘吁吁赶了上来,虽然他们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追上男孩,但还是神情略收,恭敬地向那男人道:“护边大人!”
“嗯。”
“护边大人。实在不是我们想追沂水少爷,而是,而是这样……”一个伙计声音吞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我们金铺台面上有一锭白银没放好,掉了下来,又恰好掉到沂水少爷的腰带里。沂水少爷身强体壮,想必也体察不到多出几斤东西在身上。所以,我们一路追上来,是想,想……”
“拿回银子。”另一个说。
沂水沢这时候倒也爽快,掏出白银,递还给两位伙计。
沂水沢也不去采药了,和护边大人一后一前走回村镇。
“在这里,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可以随便到哪家店铺随便拿取,为什么还要偷别人的银子呢,何况偷了也花不出去。”护边大人彤墨勤豹边走边说。他双臂挥舞有力,节奏稳定,给人一种泰山的稳重感。
“只是看不惯他们把银子不当钱看,教训一下他们罢了,掉到地上也不立刻去捡,还在那里对账簿,真当世界没小偷了吗?真当现在是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啊。”沂水沢愤愤地说,他的愤怒听起来完全不像是装的。
“不错,你还是会关心这个镇子的。”彤墨勤豹声音里似乎透露着一丝赞许。
“我不是关心镇子,我是看不惯这样的事。如果当时真的有个偷儿拿走了银子,我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沂水沢丝毫没附和着彤墨勤豹。
臭小子,勤豹心里暗骂了一句。“走,我们去余大树府上。”
“干嘛?”
“去了便知道。”
彤墨勤豹能遇到沂水沢,是因为他正好从山上回来,作为王国西南部无数护边戍校中的一员,他在这里已经任职整整十年了,每天亲自登到城镇东南的群山查看周边形势是他为自己制定的工作之一。
今天上午他站在群山其中一峰向天峰上的瞭望塔向西南望去,只见云海缭绕之间,山头点点,一座隔着一座,一直延伸到天边,目光之所不及。眼前群山遍布,雾气磅礴,无边无际,怕是方圆也不输王国。
他凝目而视,云海流畅平滑,倒也没发现异常。十年了,十年来每一天都这么观测,十年来也从来没发现异常。是那一次的大战让异族害怕王国了吗,是那一次排山倒海的压制让他们产生敬畏之心了吗?
那是个无与伦比的时代,王国里精英遍地,人才辈出,天赋奇人层出不穷,道家恣意汪洋,墨家精工巧做,名家巧夺名立,各种学派的发展几乎到了极致,都出现了庄不周、墨不翟,惠不施这样不世出的集学派各种技艺于大成的大家。游侠刺客中佼佼者也遍地开花群星成河,他们飘忽无踪,出剑杀人,给异族带去了莫大的恐慌。中原各世家也集结各派人士,出资出人为王国效力。那真正是一个最强盛的王国,力逼异族势力范围退后几千里,抚平四野,从此人们安居乐业,至今。
勤豹思绪像眼前的云雾一样飘荡,十年之短,量异族也不敢心生再次挑战之心。虽说异族相安无事,可这几天城镇里来的异乡人倒是给勤豹出了难题。
是以他现在带着沂水沢去往余府,正是准备处理这个难题。
余府在镇子的东边,门前一片开阔地,四周都是树林,绿茵成群,显得很安静。
勤豹抓着铜环在大门上重重扣了一下。显得格外响亮。过了好一会,门才闪开一条缝隙,一个家丁探出头,见识护边大人,整了整衣襟;“护法大人何事?”
“我们要见你家老爷,烦去通报一声。”勤豹心里急,但嘴上和行动上并不显得急躁。
那家丁嘿嘿一笑:“护法大人,容小的言语冒犯,这不用通报了,我家老爷今天身体不适,特意交代不见客的。”
勤豹终于不太耐烦,对着家丁正色道:“余大人一向健康,怎的今日突然染恙?也好,我既来此,正好去探望探望,促加军民之间交流。”说着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沂水沢赶紧跟上,看到一脸苦愁的家丁,安慰道:“这有什么!如果护边大人想进去,你一个家丁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余大树也不算愚笨,这一层你不用解释他也会想到,故不会责罚于你。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余大树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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