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去之后,我为林虹画了一幅素描,取名叫《跪在佛脚下的女孩》,我打算把它加工成一幅油画作品。
这天回去后,我在自己的日记上写下温庭筠的两句词: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这天回去之后,我的思绪一直飘的很远很远……
她娇小的身影,她那根麻花似的粗辫子,她圆圆的小脸,她小而红的唇,她略显苍白的皮肤,她晶亮乌黑的眸子,她身上洋溢着的那淡远而雅洁的神韵,还有那一丝轻柔的忧郁和惆怅,好象萦绕在近旁的一缕清香,这一切——都好象黑夜里游移在前面的一盏灯似的,在徐徐地——徐徐地引导着我向前走去……
这一夜,我失眠了……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带着画好的《跪在佛祖脚下的女孩》,又去了青莲寺。与其说是去写生,倒不如说是托辞去“守株待兔”——等待着林虹再一次来上香。我心存了一个自私的念头——这次还是一个人去吧,不要带外公了。
我感到自己的举动真的好笑,这明明是守株待兔呀,不是又是什么呢?你知道她会来吗?
真的,她会来吗?
还是在大雄宝殿。
还是那两棵三百年的银杏树所带给游客的一片浓荫。
不同的是,这天没有了初夏的阳光,天气将一份清凉送给了人们。
阴凉的空气里传来阵阵木鱼声,馥郁的香气袅袅不断。
我坐在那天坐过的石凳上,又开始了写生。
可心里很乱,怕她不来,她真的不来,我就会狠狠地谴责自己,因为在只剩一个月就高考的前提下,我来守候这样一个渺茫的希冀,实在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如果她来了,我还好给自己开脱一下罪责。
其实纸上只有几笔简单而杂乱的线条,根本构不成什么图像。
我只是坐在那里,让纷纷扬扬的思绪在幻想的意境里任性地飞翔……
她来吗……她不来怎么办……
其实星期天的游人是不少的,可我感觉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来了,真的,是她,眼睛没有欺骗我,我也没有欺骗眼睛,她安详的朝这边走来,还是那么淡远而宁静的神态,还是那么朴素而雅洁的衣着。
我问自己:“是等着她,还是走上去迎接?”
“等着吧,主动迎上去难道不唐突吗?”
“不,不唐突,你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况且你们是校友。”
“可你主动迎上去怎么解释自己的举动?”
“是呀,怎么解释呢——干脆,直言表白吧。能吗——你敢吗?”
“敢是敢,对待女孩子,我又不是个胆小的人,我也有经验。怕的是能不能,你有风度,也有修养,如此鲁莽从事,不怕人家一次就厌恶了你吗……”
当我内心的对话还在进行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一下慌的站起来,准备说什么,居然一下愣住了,尴尬地呆立着……
“噢……又来写生了?”她一脸柔和的笑意,打破了我的尴尬。
“不是的——噢……是这样的……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真的是在等你,我已经在这儿,”我指了指石凳,“坐了一个多小时。呵呵呵……我好象会算卦似的,居然算到你必然会来……”我记不清当时自己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在一瞬间就那样直白地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回忆起来,自己也觉得是冥冥中的一种神秘力量在摧促我直言表白的。记得秦少游想结识苏小妹,就化妆成道士守候在寺庙门口,他大胆地上去化缘,没有一点胆怯。可我当时没有用这个故事来给自己打气,脑海里连他的一丝影子也没掠过。我也没有以拜伦、歌德、普希金这些多情诗人的经验来鞭策自己,我哪有功夫去搜寻这些轶事来鼓励自己呢?我只是听凭着感觉的指挥,跟着感觉走罢了。也许——这也就是所谓的灵感与顿悟吧——不是作诗写文章的灵感与顿悟,而是应付女性的灵感与顿悟。
不管怎么说,我不费什么气力就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情感,我激动,我兴奋,我也在暗暗庆幸。
林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晶亮的眼眸因惊疑与羞怯而焕发出不知所措的迷乱,在那迷乱的光里,眸子更加莹莹欲滴,惆怅的眼神更惹起人一阵阵的爱怜。
她并没有慌乱的手脚失措,反而显得更加悠然,更加恬静,只是在时间的瞬间凝固中,两个人就那样恬然忘我地站立着,对视着……
时间不会就这样凝固下去,两颗心偶然碰撞所爆发出的火花,它迟早要熄灭的,岂能燃烧成永恒,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仿佛觉得那一瞬间已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于是都惶惑不安起来。
“……我又来给父亲祈祷……你还好吧……”林虹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还好……你呢……”我说,刚才的那种大胆而洒脱不见了踪影。
“我……有一幅画要送给你——是我自己画的……”
“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油画画的很好,那幅《泪光中的微笑》我很喜欢。”
我把画递过去。她慢慢展开画,仔细的端详起来。
“你把我画的很虔诚,好象我是个佛教徒一样。”她脸上绽出一点笑意。
“我就要表现出你在那一瞬间的虔诚。”
“其实我并不是佛教徒。中国人都是急来抱佛脚,有求才来。”
“是的,这就是中国人特殊的地方,世界上少有的。”
“那我先去上香了……你自己慢慢画吧……”
“你……你完了就回去吗?”我支吾着,想跟着她一起去,又想留她别回去,可这些话都不便于说出口。
“是的。”
她走了,把背影留给了我。
我感到很失意,很惶惑,我在原地来回走了起来。
看她进了大雄宝殿,我也就朝大殿走去。
她静静地跪在佛祖前双手合十,佛祖肃穆、庄严、慈悲、高大的站立塑像,令人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卑微。
佛祖的手印,好象在指引着什么……
我站在门口。
突然,我迈进了门槛——
我跪在了她的身后——双手慢慢地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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