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一点也不喜欢孤独,可比起见到眼前这个人,宋煜倒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这个世界上让宋煜从心底讨厌的人并不多,但他绝对是其中一个。
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杀害其他人的人岂非总是让人厌恶的?尤其是伤害女人。
他是殷怀,此刻正站在殷泽华那间豪华大屋的门外,挡住了宋煜的去路。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资格拦住我的去路。”宋煜的目光落在殷怀身后的大门上,语气实在不怎么和善。
殷怀淡淡一笑,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厌恶我。”
宋煜冷哼一声,道:“谢谢。”谢谢的意思就是说,谢谢理解,我不想同你多说话。
殷怀似没听懂宋煜的话,接道:“可日后你不得不常常与我共事了,因为自从老爷子收到你那封汇报天书解密状况的信后就指派我协助你去寻找那四大神器。”
原来,殷泽华叫宋煜来,只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一个很可以的眼线。
殷怀,殷家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法界人称“隙火”,此人虽不及宋煜法力高强,却有极深的城府,总能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向对手发出致命的攻击,是殷家少有的难缠角色。活火无边,见隙即焚。你若让他找到了弱点,就很难不死在他手上。
宋煜终于看了看殷怀,良久,才道:“我做事,用我的人,我的方法。”
殷怀道:“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供帮助而已。”
“最好如此。”
宋煜再不言语,转身离去。
天尚未黑,正是下班的时间。
街上的人永远都那么熙攘,那么忙碌。道路上充斥着人们的叫嚷声、刹车声、鸣笛声。琐碎,平凡,却又很幸福。
至少宋煜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他也许真的很向往平凡,可每次走在街上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个自己不熟悉,无法融入,更无法掌控的世界。
而那个熟悉,身在其中,可以掌握的世界却是他极力想要摆脱的。
究竟何去何从?宋煜不断问自己,不想这一问,竟问到了深夜。
宋煜就沿着殷家门口那条街一走,遇到了河,就再沿着河岸走。直走到月上树梢,灯火渐暗。
他听不见看着他流口水的少女如何夸赞他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男子,也听不见横穿马路时司机恼怒的咒骂声,只听见自己的心中,有个小孩在在哭泣。
“有多久,没流过泪了?”又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宋煜却也回答不上来。近些年他发现,原来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面对无数的无解的提问,宋煜简直觉得自己像一个白痴,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白痴。幸好眼前的事他知道如何解释,他知道睡梦中呓语不停的宋岸为什么哭泣。
宋煜也想呓语,想哭泣,可他不敢,甚至都不敢好好睡上一觉。他甚至有些羡慕宋岸,甚至有一种把心里所有事通通讲出来的冲动。但他绝不能这么做,就连这么想一想都是危险的。所以,他只能挺直了疲惫不堪的身子,咬牙扛着。
卯时刚到,宋岸就醒来了,此刻天还没完全光亮。
宋岸像往常一样,打算给师父做早饭,却发现宋煜早已做好了早饭等自己。
“我是不是起晚了?”宋岸皱眉。
宋煜道:“没有,我只是有些事需要告诉你。”
宋岸仍皱着眉,站到了饭桌前,“我,做错什么了么?”
宋煜笑笑,回到:“自然没有。从今以后,我可能会经常不在你身边。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读书。”
宋岸的眉似乎皱得更紧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师父,我不想去读书,可以同您一起么?”
宋煜平静地看着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甚至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根本不去问原因。
“你已是成熟的人了,我无法强迫你做什么。所以,我只希望,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练的。”
宋岸又是沉默,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宋煜不催,不急,心平气和地看着自己教养了十年的徒弟。这个孩子确是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可孩子毕竟是孩子,就算是岁月过早地让他承受了苦难,就算苦难让他学会了独自生存,他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终于做出了孩子般的决定。他还是放弃了平凡的生活,他要同宋煜一起。
宋煜只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便吩咐道:“好吧,吃饭。”
宋岸立即拿起碗筷,舒眉,大吃,不料食物刚一入口,就忍不住又皱起了眉。
“师父,我有一个请求。”
“讲。”
“无论以后您想告诉我什么事,都让我来做饭好么?”
“哦?”
“因为……您做的饭菜,实在是不怎么好吃。豆浆里面,应该放糖,不是盐。”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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