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脸色微变,变的有些发白。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白眼狼”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神色。答道:“我说的话一定是真话。所以,不是所有问题我都会回答。”
老人忽然又笑了,道;“有个性。怪不得道上的人称你为‘不死鸟’。果真有凤凰一般的高贵和骄傲。”
他一手捋着须,一手轻轻地叩著书桌,可没过多久,叩桌声忽地顿住,捋须的手也停了下来。
老人道:“你的剑呢?”
“剑在”宋煜答道。
“在哪儿?”老人问。
“在它该在的地方。”宋煜又道。
“把你的莫干剑,给我。”老人忽然站了起来,双目之中迸出一道寒光。
“拿去。”宋煜微喝一声便拔出了剑。谁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谁都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变出那把三尺四分长,重十四斤四两的莫干剑。
就只这一个拔剑的动作,已惊呆了无数人。
“好身法!”老人不禁脱口赞道。
只见宋煜单手提剑,松肩沉肘,单臂猛然一抖,手中的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向老人。老人喝了一声“来得好!”微一闪身,连看都未看那飞剑一眼,那莫干剑直直地从他耳侧飞了过去。就在它即将飞离耳畔的那一刹那,老人的右手突然出现在剑柄上。剑的去势顿被止住。再看那剑尖,离老人身后那少年的眉心不到一寸。
少年惊得一身冷汗,连裤裆都有些微湿了,而宋煜瞧着着老人掠剑的动作,眼里有光芒一闪而过。
“好功夫。怪不得一出手,我的门下就有人折了腿。”老人却并未瞧向宋煜,只是引了剑横到身前,这才开始细细打量。
宋煜不答话,只是瞧了宋岸一眼。
“是我。”沉默已久的宋岸开口说了话。就是这短短两个字,让老人的目光离开了剑。
是我的意思就是,打断你门下腿的人不是我师父,而是我,宋岸。
老人面露惊讶的神色。转身问宋煜:“你徒弟?”
宋煜微微扬起了头。“他已跟了我十年。”
“好,很好。”老人喃喃道。冷不防右手一抖,剑便疾速飞了回来。钉在宋煜面前的地毯上。剑身泛着幽幽寒光。这剑的速度,似乎比方才更快。若宋煜去接,能否接住?
“我说很好,就是说,”老人悠悠然坐了下去,“我准备收留你。”他停了停,接着道:“至于莫干剑,我也不要。宋家的宝贝还入不了我的眼。”
宋煜冷笑,微微一抬右手,猛一转内力,莫干剑似是受到召唤般,倏地从地面纵起,转瞬间回到宋煜手中。再看那剑光一闪,莫干剑便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那帮少年人见了这一手,虽一声未发,眼中却已止不住流露出惊诧。
老人对领着宋煜二人上楼的女人吩咐道:“给他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女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老人道:“你我都该明白,无论你的真实目的是不是避祸,都没办法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任何有损殷家利益的事。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希望,你可以真心为殷家效力。”
宋煜抱拳当胸:“尽力而为。”
“你走罢,有事我自会通知你。”老人再一挥手,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宋煜只好和宋岸离开。
出门时,女人交给他们一张支票,然后就一直注视着这对儿不凡的师徒,直到他们离去,,女人才来到老人身旁,给老人沏了壶茶:“老爷子,您就不怕宋煜是宋家安插在在我们这儿的细作?”
老人微微一笑,道:“一个人若是有隐秘的事要做,就绝不会做错事。因为哪怕做错一步,他就会失败,甚至是丢掉性命。所以细作通常是极其小心的,决不会犯错。可这个宋煜已经做错了两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女人想了想,道:“第一,他居然收了个徒弟。以他的智慧应该知道,像他这样亡命天涯的叛徒不应该也不能够收徒。否则会害死别人,也害死自己。而且,要是带着个拖油瓶,迟早会碍事儿。”
“不错。”
“第二,在老爷说他是白眼狼时他的脸色居然变了。首先,做奸细的人不会轻易流露出内心情感。而且,假设他果真是奸细,白眼狼说的就不是他,他根本没必要生气。”
“不错。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真的来投靠殷家的。况且,就算他另有所图,有我在,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若叛徒是假,那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叛徒。到时他只能选择为我殷家卖命。”老人说到这儿,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可当他转头去看那个被飞剑吓得尿湿裤子的少年时,面上的笑意已变成阴沉的怒气。
“今天,你被飞来的剑吓得尿了裤子,是吗?”老人冷冷道。
少年早已吓得面无血色,颤颤地答道:“是……是。请掌门恕,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你不过是害怕而已。这本不是你的错。”老人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
那少年听得这话,心里正暗自庆幸。可那句“多谢掌门”还未及说出口。老人又发话了:“不过,既然你裤裆里的那东西既然只能在受惊吓时发挥点作用,那不要也罢。你说,割下来喂狗,好不好?”
有时候,问题提出来是根本不需要回答的。答案,众所周知。
“而且我还知道,这种小事自己就可以做到,不用我再派人协助你了,对吗?”老人再道,依旧是和缓的语气。
少年此刻的脸就如同被人踩扁的烂柿子,涨红,扭曲。可他居然点点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对。”
少年知道说“对”意味着从今以后自己成了太监,而且是自己把自己阉了。但他更知道,如果他胆敢反抗,那么殷家至少有一百八十种方法让他后悔这辈子是个人。
于是他抽出袖中的匕首,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片刻,走廊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叫你大师兄解决香港的事后马上回来。”老人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道:“有了宋煜,那件事可以着手了。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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