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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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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隐心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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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邸中,霁持俨然成了众人追捧的红人。

    不是因为他的命有多好、公子有多喜欢他,而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能在紫绍身边近侍的奴才。

    每日比紫绍早一个时辰来到书房,抚掉书架上的灰尘,将架子上的书册一摞摞理好,泡一壶上好的茶。这个季节的茶定是那上好的雨前白毫银针,取了瑞雪时梅园里瓣蕊中含着的积雪煮沸,一并冲进二乔玉兰剔透的雪瓷中,澄绿的叶子在沸水中肆意舒展卷曲,整碗茶水氤透成清澈的碧波,清香四溢,吸一鼻子便能觉出春意。

    近日紫绍来书房的次数颇有些多,从早晨进来,一直能呆到日暮天黑才推门出去。

    茶已经凉了几次,换了第三盏来时,紫绍才伸手径直接过,凑到唇边微抿了一口,眉微微凝着,疑惑道:“这茶是府里新近买的吗?怎么有些发苦?

    霁持垂首躬身立在一旁,低头回道:“前两日听主子有些咳嗽,特意置了些炒过的白果叶子在茶里,银杏最能入肺经,定咳喘。只是苦涩味兴许会污了主子的口味,主子若是不喜欢,奴才这便去重新沏了过来。”

    “不必了。”紫绍也未抬头,搁了茶盖,低头继续去看手中的东西,翻了两页,蓦地又冷冷开口道:“你最近学着看了不少书?”

    “回主子,字认得不全,每日理书架的时候,偷着看了几页《茶经》。”

    深晦的眸子微微抬起,瞧了他一眼,原以为又会是一番极近轻蔑的揶揄,却不想他突然道:“拿去看,遇着不认识的字,记下了来问我。”

    “谢主子恩典。”霁持俯身道谢,退身时衣袂自手臂上滑落下来,余光瞥见紫绍正越过笔杆子看向这个方向,像是在深思,目光却定定地凝着自己的指间。

    “可好些了?”全然不在意的语气,声音里还透着些许冷漠凉意。

    恃傲久了,连紫绍自己都不知道,平常的关怀语气,竟也这般难以说出口。

    霁持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手上的烫伤时,忙点头道:“谢主子关心,已经没事了。”

    “嗯。”

    隔了良久,出声应道,像是极为漫不经心地一声回应,心里却煎熬得很。

    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找不到话题的源头,一连多日都是这样,两个人呆在书房中,一个低头写字,一个静候在旁,偶尔换两盏茶,要不就守在案边轻轻地研墨,歙砚温润,细小的声音一圈一圈落入耳中,每三两圈便翻一页书,仿佛是无声的默契。

    紫绍看书的时候,喜欢单手撑在案上,宽大的衣袂会落在黄杨木案上,手微握成拳,拿指节撑在太阳穴上。

    紫绍写字的时候,喜欢捏在笔杆远端,一只手背在身后,末字落笔总用力极深,凝蹙了眉,似下了艰难的决定。

    也会偶尔摆一盘棋,一个人下。

    掷一枚青玉棋子,再斟酌片刻,末了又气定神闲地落上一子在玉骨般的棋盘上,唇侧却难得敛起一个清淡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一如当时。

    霁持怔怔地看着那张脸,看得入了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坠入那双漆黑深晦的眼睛里,自己的心魄都要被吸了过去。

    天上云,脚下泥,漫天火光里,通红的烈焰舌子快把那时城郊的两个身影吞噬殆尽,明明应该恨得入骨,可看着那人的眉目,却竟又将那二人的影子层层叠叠再画了一遍在心里。

    好像他什么都不用做,即便只是动也不动的坐在你面前,看着他时所有的喜欢都会像沁了蜂蜜的甜浆一般从心里流出来。

    这个时候,心底却是厌恶着自己的。厌恶着自己这样轻易动摇的心旌,厌恶着自己在他面前总显得卑微的举止,厌恶着他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像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轻易勾走了所有的心魄。

    “出什么神呢?”

    霁持猛地回过神来,见案前的人抬首望着自己。

    心里一片慌乱,走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他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手中还执着那卷轴,长身而立在自己面前,扫了他几眼,忽然开口道:“没听见我的话?”

    “奴才该死。”刚刚说完便立马噤了声,想起上一回他也是因这么一句话而发了怒气,这一次,声音低得近乎于无。

    紫绍看着他半晌,却居然什么话也没说,将那叠文书展开在他面前,问道:“认识这些字么?”

    霁持微赧了脸,摇头道:“不认识。”

    “开京以下十二个州县的盐运使司倒卖私盐,被朝廷揪发出来,重者斩首,轻者发配。盐运使司以下所有追随的官员,皆被罪愆降职。”

    霁持低头攥着衣角,犹豫着道:“主子为何跟奴才说起这些朝廷的事?”

    紫绍将那一叠文书轻轻朝案上一抛,扯了唇角,自顾冷笑道:“你可知道,这些盐使司,和容家有什么关系?”

    霁持的头埋得更低,“奴才不知道。”

    “这些盐使司,说白了,都是容府的门下客。”他目光转向别处,忽而又续道:“你的家乡是哪里?”

    霁持一怔。

    顿了顿,抬起脸道:“回主子,奴才祖上是吴州的。”

    “今年多大了?”

    “奴才今年十七。”

    “十七……想不到竟与我同岁。”紫绍偏了眸去看他,见他那样清瘦的身子骨,一直以为比自己小了不少,未曾想二人竟一般年纪。

    “主子与奴才同岁?”霁持听了这话,面色愕然,察觉到这话的失礼时,慌忙地垂了头。

    嘴角微抽,眸中流露出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沉抑,哂道,“你可羡慕我?”

    “奴才不敢生羡。”霁持道。

    紫绍忽而一跌声地笑出来,不知道今日哪儿来这般好的兴致,换做他日,两个人共处一室,整日言语不过三句也是常事。

    “在这开京城里,世人皆羡慕于我出生望族,生下来便是含着金的,容府权势根基太深,我爹容王爷随口说一句话,连开京城都要震三震。”

    “奴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霁持低着头,袖口的布料被捏得起了皱。

    紫绍并未理他的话,仿佛自言自语般兀自道:“容王府这几年来一直门庭若市,往来贤士宾客,不论官商,大抵都不会拒之门外……容家偌大家业也成了官商攀附的原因,然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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