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是对皇后的馊主意不以为然----他虽居庙堂之高,却并没有处江湖之远,深知这种涉及豪门秘辛权贵私隐的话题历来是市井坊间的最爱,越是弹压越会适得其反----不过雪如那里"悍妒无德",却还是让皇后出面敲打了她一番.皇后心中再怎么暗诽,面上仍是恭敬应下.至于翩翩,不过一介贱婢出生的逐妾,帝后自不会将她放在心上.而坊间传言,终因京城百姓的注意力的转移而逐渐消散, 便是偶有人再提起,也不过一两句而已.
到了三月下旬时,大理寺关于福家勒索朝廷官员一事终于审结了.虽说此案明面上审的是福家,不过参与此案审理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大伙心里都门儿清,此案涉及一名成年阿哥,福家背后也站着令妃,大理寺的官员们最怕审出一些敏感话题(康熙朝末年的储位之争可是殷鉴不远阿),因此一个个都避重就轻,难得糊涂.
除了主犯福尔泰对其所作所为供认不讳,被判流刑三千里至宁古塔做苦役外,福家上下人等因概不知情,皆未受到牵连.只案宗送呈皇帝御览时,皇帝怜福尔泰年少,将其改成发往西北军前效力,准其以军功折罪.而福伦,到底因为"教子无方"被降了两极,由原来的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降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福尔康虽未受到牵连,却不过空挂了一个五阿哥的伴读身份,五阿哥如今失了圣心,又被拘于宫中,他一介白身入不得宫门.便宿日无所事事跑去那硕贝子府与那皓祯吟风叹月.
那完颜皓祯自失了世子之位,便再不耐去那旗学中与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为伍,身上又无差事,每日只是赋闲在家,虽有白氏相伴,但他终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一朝失了原来地位,虽然初未觉如何,可出外散心透气之时,众人对他总无原来恭敬,兼或指指点点,这时日一久,他便品出个中滋味,虽常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自/慰,可到底难掩心中失落,渐渐也不喜出门.因此对于"同病相怜"的福尔康的频频造访,皓祯自是欢迎之至,甚将其引为知己.二人把酒畅谈,时常喝得酩酊大醉,每至兴起,便让白吟霜出来唱曲助兴,那静思山房时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与香艳缠绵的小曲,引得不少下人在院外驻足窃听.
私底下也免不了说三道四,低贬那白氏为轻佻,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却说那白吟霜当日得遇贵人搭救指点,逃出虎穴却无处栖身,又怕被那群无赖寻着,为求托庇于硕贝子府,只得冒名顶替嫁予皓祯为妾,若说初时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可这半年来看多了贝子府的泼天富贵锦绣繁华,倒不由得生出了将错就错的长久心思.
可惜白氏虽是令妃指给皓祯为妾,又与福家沾亲带带故,可出身着实卑微,比府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下人们尚有不及,白吟霜又是江湖出身,行事间难免带了一些江湖习性,对大户人家的规矩却都不甚了了,府中下人多看不上她那小家子气的模样,不过看在她得雪如青眼的份上,倒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如今雪如被宫中派来的嬷嬷拘在梨香院中念佛抄经,就连秦姥姥也不得出来,岳礼与皓祯父子惯是不理俗事,二少爷皓自翩翩被逐便不知所踪府中下人群龙无首失了管束,难免就放肆起来,对白吟霜那里的差使不是阳奉阴违就是推诿拖延.再加上白吟霜自己不知尊重,越发的让人瞧低了去.
白吟霜只道是下人们欺她势弱,奉高踩低,心中发恼,但她心思灵巧,也知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府中下人盘根错结,轻易发作不得,只得先按捺了下来.只是偶尔不经意总会流露出些许郁郁寡欢的眼神,虽然转瞬即逝,但总能很巧合的让那皓祯发现.
于是乎,在经历了皓祯起疑,追问吟霜——吟霜息事宁人,矢口否认——香绮欲言又止——皓祯疑心更重,逼问香绮——香绮抱打不平,说出真相——皓祯暴跳动如雷,气急败坏等等一系列事情后,皓祯便逼着总管严惩那些以下犯上,欺辱他的仙子的下人们。
其实下人们说三道四指桑骂槐搁在哪个府里没有?若在从前,总管说不得就要劝劝皓祯息事宁人,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只是那总管为人精细,早从宫中的一系列异动中嗅出大厦将倾的味道,正忙着想方设法从硕子府这摊泥泞中脱身,心思都不放在府里,不过是依着皓祯的吩咐对底下人交待了一声“该打板子的就打板子,该撤差事的就撤差事”,便放任他们去行事。
这下可好,有那挟私报复歹意垢陷的,有那勒索不成存心泄忿的,有那眼红他人差事故意使坏的,把一个贝子府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生,最后竟连那一直在闭门静修中的梨香院也给惊动了。
那些宫中派来盯着雪如抄经的嬷嬷什么事情没看过,听到消息不过撇撇嘴(那个完颜皓祯为了一个下/贱的歌女尚可目无君上,出言辱及兰格格,为了一个姨娘将阖府上下的下人们都收拾一翻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上次尝了甜头,惦记来硕贝子府可能得到的好处,皇后娘娘又允她们一天一呈派人将雪如抄的佛经送回宫去,她们哪里愿意淌这趟混水?保不齐哪一天又听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让人杀人灭口了。上次的事她们可还心有余悸哪),然后继续竖起耳朵捕捉这硕贝子府的各种闲言碎语——出宫前她们可是特地去向那容嬷嬷“请教”了一翻,容嬷嬷说了,“事无巨细,宜当留心。”
若说嬷嬷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雪如那里却是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的连连咒骂着那皓祯:“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是自己生的就是养不熟,她还在这里受着折磨,他倒有心思在那夜夜笙歌,为那小贱/人抱打不平,还与福家的儿子称兄道弟。一想到福家,雪如更是痛恨不已。既恨那五阿哥与福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空自欢喜一场,又恨那福家连哄带骗,从她手中骗得不少财物。
“福家那人贱/货怎的就没治罪?”雪如恶狠狠的想。
可怜她舍了亲生骨不过想要个长长久久的富贵荣华,谁料一朝失算,竟然换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如今不单失去了亲王福晋的尊荣,还要沦落到这群老货手里受那种腌脏气。
雪如越想越气,越气越恨,口不择言骂道:“真真不知道雪晴安得什么心,竟给我寻来这么个天杀的贱/种,白白养了这许多年。”惊得那秦姥姥不顾上下尊卑,一箭步的扑了上去捂住了雪如的嘴。
“我的好夫人,您在浑说些什么?”她机警的朝门外望了望,见人都离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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